陈宓娓娓道来,王安石顿时动容。
因为陈宓的提议却是非常切中时弊的,说到底就是一招银行,便能够解决青苗法的诸多弊端。
尤其是取代常平仓一策以及考官考生的比喻彻底打动了王安石。
但王雱却另有意见。
“青苗法固然是要助农,但本身也是要为朝廷增加收入,如果让银行去运作,这所得之利息,与朝廷却无关系。”
王雱非常清醒,却是提醒了王安石。
王安石点点头道:“雱儿此话有理。”
说着他却是看向陈宓。
陈宓笑道:“元泽兄说得是,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本身银行的股份中有四成归属于朝廷,也就是说,所得之利息,便有四成会交给朝廷。
这四成可不少了,这四成与朝廷收上来的利息相比可不少,同样是放贷,朝廷放出去的贷,其中有火耗等等各种消耗,多出来的部分,尽数被地方官吏侵吞。
但银行的效率却是要高得多的,损耗每分每毫都会在控制之中,如果这么算来的话,四成利息未必就比朝廷收上来的利息要少。”
王安石与王雱对视了一眼。
陈宓所说,他们何尝不知道,但地方官吏便是这般尿性,他们又能够如何,想要那些人办事,便只好如此了。
王安石点点头道:“静安所说有一些道理,不过这等大事,还需要拿到条例司讨论一番。”
陈宓笑着点头:“应当如此,如果有结果,王参政可以使人告知学生,学生一定会鼎力襄助!”
陈宓告辞而去,只留下王安石父子。
“爹,您对这个真的感兴趣?”王雱问道。
王安石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现在青苗法的这些问题,吉甫他们可以解决方案?”
王雱皱起了眉头道:“只能是让特使们就地查验,若有违反规定的,便依法处罚,以警戒他人。”
王安石点点头道:“天下那么大,需要派出多少人才够啊,而且那些人就是爱钱胜过爱命的,他们才不会因此收手呢。”
王雱也是叹了一口气,帮着父亲处理政务以来,他的狂悖没有改变,甚至要更加的狂悖,但天真却是日渐消减,事态如何,他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王安石叹息了一声,但脸上有带着些笑容:“陈静安此人倒是讲究人,今日过来,却是没有拿这事来与老夫交换扶持祖无择上御史中丞一事,而是说服了老夫之后才提出的,倒是颇为尊敬老夫。”
王雱想了一下,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给陈宓上眼药水:“爹,你可别忘了,这事情还是他挑出来的,还有,若是这银行在咱们的手上,咱们也不必如此行险啊,他现在来提这事情,估计也还是想借助青苗法来壮大银行罢了。”
王安石点点头,思考了片刻道:“雱儿,为父从你小时候,便不断地与你说,胸怀需宽广,到了今日的地步,咱们父子匡扶天下,便得放眼天下,期间或许有委屈有阻碍,但要紧紧盯着目标,有些委屈却是不要过于在意了。”
王雱皱起了眉头,虽然没有发火,但却是有些不耐烦:“爹,这些道理我都懂,但张载陈静安这对师徒,却不是咱们的同路人,却需提防着他们。”
王安石一听便知道儿子没有听进去,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说太多,即便是父子,政见不同,也会有矛盾的,说太多也是不好。
不过他却是的确将此事放在了心里头,第二天准备去条例司找吕惠卿等人商量,刚刚到达中书左房,便看到冯怀恩在等着他了。
“参政,陛下请您去一下崇政殿有事相询。”
冯怀恩道。
王安石点点头,与吕惠卿等人打了招呼,便跟着冯怀恩这个大伴一起去了崇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