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
倒不是怕摔,他就是被摔大的。
他怕老父亲逞强。
“您说得是、您说得是,”秦治赶忙顺着道,“母亲有话要交代我们,您先坐下来,让母亲说完?”
秦胤岂会看不出儿子的心思,没有继续计较,哼了声,坐回去了。
这一坐,腰背笔挺,人身如松。
与不久前坐在竹轿子上的人,判若两人。
秦治看在眼中,恨不能往他腰后塞两个大引枕。
季氏此刻倒是琢磨出了些味儿,拿脚尖踢了踢秦治。
秦治愣愣看她。
季氏压着声儿道:“老夫人训话,你别多事!”
赶紧叫老夫人说说其中事由,说明白了,秦治就不会瞎操心了。
秦治一听,也坐直了。
父亲就是这么逞强的性子,倒不如早些说完事,他们都离开了,父亲就不用硬撑着了。
“兹事体大,”侯夫人压沉了声音,道,“事关我们秦家与大周的将来,往后要走的路,我希望你们都有数。侯爷这一次奔飞门关,不止是打西凉、南蜀这么简单。”
短短两句话,屋里的气氛重了又重。
“当年皇太子于泰山坠马,太子妃带着遗腹子不知所踪,”秦胤把话接了过去,“先帝很清楚,皇太子的死是兄弟相残。
他驾崩前,曾交代过老夫,若继任的皇上越走越偏,让老夫找到遗腹子,若是男儿,扶他登基,若是女儿,就从赵家族中挑一合适的孩子。
皇上这几年的行事,你们多少都看在眼里。
老夫是时候兑现对先帝的承诺了。”
随着永宁侯的讲述,屋里落针可闻。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季氏连呼吸都极不顺畅。
等到憋不住,喘了一口大气,她才发现,其他人的反应,都差不多。
“您”年幼的秦渺迟疑着,问,“您找到那位殿下了吗?您确定,他能比皇上做得好吗?”
永宁侯把目光落在小孙儿身上,眉宇一弯,笑了。
真是一针见血。
比起他是谁,最重要的,就是他能不能担起大任。
永宁侯没有立刻回答,他把目光落在了长孙身上。
秦沣一直静静听着,置于膝盖上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风雨,比预想中的还要大。
大到他一时间顾不上去细想,祖父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其中经历了多少挣扎与犹豫。
只是,他那雾蒙蒙一般的思绪里,有一处渐渐清明了起来。
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认识,也打过交道。
定国公林繁。
“您指的是定国公吗?”秦沣抬头,望着祖父。
永宁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秦沣从这个笑容里得到了答案。
拳头缓缓松开,他道:“是他的话,应该能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