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让人架起儿媳,一起离开了西院。
屋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晋舒儿依旧躺在那儿,双手拢着肚子。
耳边,一遍遍地,还盘旋着母亲的话。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晋舒儿自嘲地笑了声。
她还能成了什么样子呢?
父亲与祖父先后离去,家里就彻底变了。
祖母与母亲眼中只有年幼的弟弟,那才是她们的希望。
不能吵弟弟午睡,不能吵弟弟念书,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晋舒儿不明白,那么一个小娃儿,哪有那么多麻烦。
长姐未出阁前,她还有个伴儿。
虽然长姐也不待见她。
在长姐眼中,她这个妹妹,胆小、没趣,是个跟屁虫。
她是府中的二姑娘,也是可有可无的那个人。
只有殿下喜欢她。
也只有殿下看重她。
为了殿下,她才不在乎旁人说什么。
祖母和母亲也是旁人,反正她们没有将她当自己人……
另一厢,马车入了永宁侯府。
不等摆好脚踏,季氏头一个掀了帘子,矫捷地跳了下来。
并非不好奇,她好奇得挠心挠肺,偏这一路上,老夫人板着脸、秦鸾闭着眼,哪个都不吭声,弄得小小的马车厢跟夏日雷雨将来不来时似的,闷得喘不过气。
季氏憋不住,能逃赶紧逃,连跟着去老夫人那儿听热闹的心思都歇了。
热闹虽好,也怕被老夫人的怒气涛涛拍倒在岸边上。
永宁侯夫人顾不上季氏,只示意秦鸾跟上。
待回了屋子,侯夫人靠着引枕、躺了个舒服自在的姿势,道:“说说吧。”
“瞒不过您老人家,”秦鸾道,“下山前,师父交代了两样事,一是救兰姨,二是退亲。婚事不好退,意外得知了殿下与晋舒儿的关系,又知晋舒儿有孕,我才安排了这些。”
饶是猜到了,侯夫人还是翻了个白眼:“弄成这样,脸上有光?”
“没光呢,”秦鸾笑了起来,“想退亲,还要退得风风光光,哪有那样的好事?”
永宁侯夫人轻哼了声。
她这把岁数,经历多了,哪里会那么天真。
真要十全十美地退,秦家是有光了,皇家没光,这算好结果?
大伙儿都没光,才能太平些。
再说了,这亲事嘛,老夫人原也不满意,此番借故推个干净,倒也可以。
真正让她憋着一肚子气的,是秦鸾那张严丝合缝的嘴!
“回京时就想好了,你却瞒着、一直瞒到今天,你让我给你当先锋,我连对方大将姓甚名谁、使什么兵器、手下多少兵,一概不知,”侯夫人气得语速都快了许多,“像话吗?大将军,这仗就是这么打的?”
秦鸾硬忍住笑,道:“退亲事大,怕您这些日子记挂着睡不着。”
侯夫人气极反笑:“祖母还得谢谢你的体贴喽?”
秦鸾乖巧摇了摇头:“那倒不用。”
“回你的东园去!老太婆现在看见你就脑壳疼,”侯夫人挥手赶人,见秦鸾起身,忙又道,“慢着,留两张凝神静气的符给我贴贴。”
还别说,先前季氏送来了两张,侯夫人收在床头,确实睡得香。
秦鸾很大方,留了七张。
从屋里退出来,秦鸾一抬眼,就见父亲快步来了。
“阿鸾,”秦威眉头紧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今日受委屈了吧,你莫要着急,你祖父等下也回来了,我们商量商量,断不会叫你白受这等气!”
秦鸾莞尔:“我无妨,您才是别急上火了。”
秦威一肚子话,无奈不善言辞,女儿多年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