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迎宾酒楼最豪奢的包厢内四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慢条斯理的饮着酒。
四位男子皆是成都府里豪族家主,换做两三年前,随便一位都是权贵之门的座上宾。
身着青色袍服的乃是雷氏家主雷山,祖上在景泰朝、嘉靖朝、正德朝都出过进士,当真是显赫一时,盘根于成都府,族有良田二十几万亩,几乎占据了成都府三成以上的粮食买卖。
身穿黑色华服的名叫俞扈,祖上乃是几十年前号称戚龙俞虎的抗倭名将俞大遒的族兄,家族分产之后迁徙到成都,短短几十年时间便打开局面,成为当地豪族之一。
留有一缕美髯的老者乃是邵瑛,土生土长的地方豪族,扎根川西历五百年,妥妥的千年传承之门!
第四位便是周德邦,川西第一大商,家族产业无需多言,与官场牵扯甚深,其女还是蜀王宠妃之一。
成都一朝变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毛贼冯恺竟然控制了蜀王,继而以蜀王之名招兵买马,欲行谋逆之举,当真是让成都四大豪门惊惧了一段时间。
成都府虽未遭受兵灾,但是反贼残暴,破县夺城之后,士绅大户几乎必然破家灭门,往日里的千金小姐便成了乱兵肆意凌辱的对象,最后活活被辱而死,这样的惨剧太多了,数不过来,但是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不管是谁就多少都会心存侥幸。
然而福王、襄王相继被杀,洛阳、襄阳这样的大城都被反贼攻破,还算承平地界上的豪门大族要说不紧张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所以这年头招募家丁编练成团勇的豪门多不胜数,甚至不少豪门大族的防御力都不比一般的小城差。
但是武锐军这么大一个反贼势力竟然对成都秋毫无犯!
也不能说秋毫无犯,内江王府都被轰平了,还叫无犯?
但内江王不冤,你自己的家奴眼睛瞎,什么人注意不好打,竟然打上贼头的未婚妻,那不是作死是什么?
至于软禁成都众官……他么的冯贼连蜀王都囚了,还在乎官?
可以说这一年多时间内,成都府里的大户豪门当真是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武锐的屠刀会顶到自己脑门上面。
周德邦为什么要和冯贼做战马生意?他也怕啊,所以动用门路为武锐军买战马,说白了就是和冯贼结个善缘,以后武锐军要是竖旗,需要祭旗的时候,不要想到他周家。
嗯……他看其他三家就很合适……
“雷兄怎么看?”周德邦问。
雷山押了口茶反问道:“雷某看什么?”
周德邦笑道:“我们四家在这成都府也算是同气连枝,这几十年间也多有姻亲往来,雷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雷山冷笑道:“周老弟和武锐军做的老大生意,有些事还需要问吗?”
周德邦笑道:“雷家去年贩卖给武锐军的粮食高达百万石,赚的银子可不比周某少。”
雷家和周家关系一直不太好,主要还是商业竞争太激烈,周家主营的产业,雷家想涉足必遭打压,而雷家主营的粮食,周家同样只能止步门外。
商贾逐利,如果能有把生意做大的机会谁能放过,于是互相不爽也就顺理成章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争,争个屁。”邵瑛年纪大了,这火气可不小。
“好了。”俞扈做起和事佬,笑道:“周东家和冯逆做战马生意,还去在西郊大营大醉而归,不知周东家觉得武锐军如何,可能成事?”
谈到正事,周德邦肃然道:“天下大乱,礼乐崩毁,大明亡国之势几乎无可避免,即便能歼灭乱贼,以当前来看,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就好像汉非直亡于黄巾,唐非黄巢取而代之一样。”
俞扈颔首道:“此乃中正之言,国之将亡,妖孽横生,大明垂两百七十余年,这气数也确实是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