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头尸。
不对,加上俩木匠,又多了三个无头尸。
郑捕头看了看天色,“算了算了,下班儿了,明天再想吧。”
许柱一愣,“哦,我把尸体弄弄弄回去。”
“顺便买点吃的。”郑年拿出了一两银子丢给许柱,“给兄弟们也分点儿,别就知道自己花。”
天色渐晚,郑年回到家的时候没有想象里那一片欢声笑语和迎接孕夫的一家人,反而是略显落寞。
将外套挂在屏风上,萱儿不在屋里,兴许是在做饭。
走到正门去的时候,老妈正坐在寺庙门口发呆。
“妈?”郑年凑了过来,贴着老妈坐在一旁,“怎么了?”
老妈掩饰面容,似乎擦去泪水,强颜欢笑,“没事儿,没事儿。”
“怎么了?”郑年皱着眉,拿出手帕递给老妈,“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老妈看着郑年,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他垂下的发丝,“阿年啊,为娘我,又没了一个儿子啊。”
郑年略惊,看着老妈,一时没反应过来。
“靖南战役,天藏府左翼军入北齐,在虎牢关,全军覆没。”
老妈双眼通红,“南北……南北在那支军里啊,八百多个小伙子,都死了……”
郑南北……死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
四个小家伙穿过前院,直奔门外而去。
“你们……你们去哪儿!”老妈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四个小男孩,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九岁,年级最大的叫郑漠北,他叉着腰说道,“娘!我心已决,如今狼烟不断,边关频频战役。南北哥哥说过,大丈夫自当保家卫国!我们想好了,要从军!”
老妈并没有像郑年所想,站起来呵斥这几个意气用事的孩子,而是沉默了片刻,问道,“想好了?”
郑漠北点头,“想好了。”
老妈转头看了看郑年。
郑年走到了郑漠北几人面前,四个小男孩均是有些害怕,不过即便是面生惧色也没有后退一步。
“从军很苦很累。”郑年道,“远不如读书识字来的轻松,同样都可以报效国家,为什么选择这条路呢?”
郑漠北仰头看着郑年,“大哥,我们都知道你变了,和之前不一样了,所以我愿意叫你一声大哥,前几日你躺在床上我还为你送过药。”
“我记得。”郑年蹲下抓着郑漠北的肩膀。
“我问你为何要建书院,你便讲了圣人的一句话,我至死都不会忘记。”
郑年笑道,“说来听听。”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郑漠北道,“这横渠四句确实震慑我心,但是我不懂其中大道,我只知道多杀一个匪寇齐奴,便少死一个大周百姓。”
“战场会死人的。”郑年又说道。
四个孩童同时一笑,望向了母亲,郑漠北道,“娘说过,这天下人皆有一死,无欲无求者,不配死。”
第二个弟弟道,“善恶大义不知者,不可不死。”
第三个弟弟道,“心怀天下者,何惧一死?”
第四个弟弟擦了擦鼻涕,应声道,“我们不知道啥是心怀天下,但是郑南北哥哥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上了战场就是兵,兵就是要给大周打仗的,就是要保卫国家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们不怕!”
“怕了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
“让他们去吧。”老妈听到这里,抓着郑年的肩膀,平静道。
四个小伙伴拉着手,跪在地上,对着郑年和老妈磕了三个头,随后由那郑漠北带路,昂首挺胸,走出了善恶寺的大门。
大门口,四个孩子踮起脚尖,将自己脖子上的名牌挂在门庭上,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