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离开,直郡王府彻底大乱。
此时此刻,福宁殿一片沉寂,赵承宗和赵花锦二人在内室私语,浑然不觉外头天翻地覆。
赵承宗道“当时在大庆殿,人多眼杂,朕没法和你爹说什么。一会儿让你身边那个丫头出宫一趟回府告知,想来就没有大碍了。”
赵花锦也是这样想的。
她点点头,“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兵部这本烂账。我有一样东西正好能助陛下一臂之力,一会儿我就让果蓝回府去取。”
“什么东西?”
赵花锦神秘一笑,不自觉看了一眼密室方向,“当初文平侯父子双双暴毙,我心中有些不安。原本只想为陛下掣肘文平侯府,没想到害得他们一家死绝……”
倘若此刻赵威行有知觉,知道他当初为了弹劾兵部做的事都并非无用功,一定也会感到安慰。
“当时,赵威行给我送了这么厚的一封书信安慰我,里头全是文平侯和兵部勾结贪污的罪证。”
赵花锦捏起两根手指,比划那些供证的厚度,“当时他对陛下心灰意冷,叫我把那些供证看完就烧掉,我没听,想着将来总有一天用得上。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有赵花锦手里这份供证,兵部的贪腐将会彻底连根拔起!
赵承宗甚是激动,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热发烫,这些陈朽的血,许久没这么烫过了。
他想起今日金殿上卫城看他的期盼目光,忽然朝赵花锦道“赵威行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朕那是为了保护他,才没收下他的奏折!倒是你,你明明从他口中听到朕的荒唐恶劣,为何还相信这些供证会有用得上的一天?”
赵花锦眼底含笑,顾盼神飞,此刻的赵承宗在她面前显得像个期待夸奖的孩子,正等待母亲用爱将他沐浴。
她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忽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赵承宗警惕地朝外看去,担心太后去而复返,不想进来的是刘内监,“陛下,直郡王府来人了。赵五郎在殿外跪着磕头,说五夫人气病了,他是来接锦绣长公主回去的。”
赵花锦腾地一下站起来。
赵承宗蹙起眉头,“朕并没有告诉他锦儿在福宁殿,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担心赵五郎他们插手此事,赵承宗才故意不透露赵花锦的下落的,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刘内监对此再清楚不过,那是太后故意派人去王府传的话。
可当着赵承宗的面,他不敢说实话,只道“这……奴才也不大清楚。听说王府都在传陛下和锦绣长公主是……是……”
“老东西!你倒是快说是什么?”
“说是无媒苟合……”
赵承宗气得冷笑一声,这个词儿这么熟悉,不是太后说的还能是谁说的?
他就知道太后不会白白在金殿上吃瘪,一定有后手等着他们!
怪不得罗氏会气病,唯一的宝贝闺女被扣上这么脏的帽子,做娘的不心疼死?
赵承宗反倒担心起赵花锦来。
他知道,赵花锦的软肋就是赵五郎和罗氏。
每一个从出生起就不受人善待的孩子,他们心里最大的软肋便是那些为数不多的、真心爱护他们的人。
赵花锦如是,他赵承宗亦如是。
“你先别急。”
赵承宗站起来,按了按她的肩膀,朝她使了个眼色。
刘内监站在帘门外看他二人,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只是两个年轻男女一时情热无媒苟合,赵五郎都闹到宫里了,怎么赵花锦还不肯走?
陛下的话也怪,不说不许走,而是先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