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面是女子娟秀的字迹,略显潦草。
赵威行翻看一看,顶头写着国姓爷,气得他一下子盖上信。
旁人这么称呼他他不恼,偏写信的人是赵花锦,她明知自己不乐意听这个称呼——
尤其是在福宁殿受皇帝羞辱之后。
他叹了口气,到底没忍住又翻开信,“国姓爷”后头紧跟着“宋将军”,他心里这口气才顺一些。
“宋将军,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劝说定北长公主不要阻止我和文平侯公子的婚事?她知赵九心系于你,赵九先前和文平侯公子议亲,故她想成全赵九和文平侯公子,以免赵九不肯对你死心。”
“胡闹。”
赵威行再度把信盖了起来。
他也听说了赵花锦被指婚的消息,想想也知道这其中有曲折原委,绝不可能只是赵承宗好意奖赏她。
赵承宗才没那么好心。
他没有阻止,不代表他不乐见别人阻止,就算赵花锦能把文平侯公子也克死根本不必出嫁,可少克死一个不好么?
这样她的名声也能好些,能少受些流言蜚语。
“我才不会听你的。”
赵威行喃喃念了一句,忍不住又翻开信,只见下头写着,“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就当是报答我?我给你的那件玄色墨狐披风可是上品啊喂!”
赵威行忍不住笑出声。
站在书房门边伺候的小厮古怪地看进去,赵威行敛了笑容,心里暗骂赵花锦是个小狐狸。
原来那日长街初见,她给自己墨狐披风不是出于什么家国大义,而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赵威行素来恩怨分明,何况这样请求他的是赵花锦,他心里早就答应了。
再往下看,那信里女子口气俏皮,“我知道你看到这里,必定又要骂我在骗你了。要不这样,等你帮我顺利克死文平侯府的,我再把兵部尚书李长陵克死报答你?”
“李长陵的夫人还没死呢!”
赵威行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而后将信纸小心折进封中,收到书案最底下的格子里。
管家忽然从外头赶来,“将军,长公主来了,您快出去迎接吧!”
“她怎么又自己跑来了?”
赵威行笑道“既要过来,又巴巴地写一封信,怎么花样那么多。”
管家从没见过赵威行提起定北长公主时会笑,还笑得这么开心,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将军,我说的是定北长公主,不是锦绣长公主……”
赵威行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管家暗自低下头,心道自己果然说错话了,惹得主子白高兴一场。
赵威行迅速整理好表情,淡淡朝外走去,“走吧。”
……
赵定儿每次见着赵威行都高兴得不得了,这回也是如此,她很快发现赵威行脸上添了伤痕,当即惊叫起来。
“呀!你的脸!”
伤痕是旧的,已经结疤脱落只留淡淡的痕迹,对于赵威行这等武人而言无足挂齿,对赵定儿则是大事。
“我让人回宫取最好的白玉雪花膏给你,一定能让你的伤疤完全恢复!”
“不用了。”
赵威行伸手拉住她,淡淡一笑,“听说白玉雪花膏是太医院专为太后研制的,铜钱大的一小盒得值一锭金子。宗室命妇中极得太后宠信的才能得一小罐,我何德何能?”
“不为旁的,你是我喜欢的人!美人配英雄,公主配将军,书上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赵国有许许多多将军,可打从十二岁那年她溜出宫遭遇刺客被赵威行救回,她的眼里从此就只有这一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