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皇宫。
罗幼度接见了大功告成,前来复命的卢多逊,笑道:“平身,坐!我军平定江南,这第一份功劳,便是卢卿此功。”
卢多逊心花怒放,脸上却故作镇定,说道:“皆是陛下威望盖世所致,属下在荆南了解周行逢、张文表之细节情形。发现彼此矛盾重重,一直未起刀兵,实乃惧怕陛下之故。怕陛下趁机为由,将他们一网打尽。”
“因故属下分别收买了张文表、周行逢的亲信。”
“让周行逢的亲信告诉周行逢说陛下现在将心思用于西方,短期内顾不得荆南,可趁此机会除去张文表。”
“同时让张文表的亲信告诉张文表,就说周行逢大限将至,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必然会趁着中原西征无暇顾及江南的时候,将之除去。应当先下手为强,以免步入其他几兄弟的后尘。”
与张文表、周行逢一起打拼的十兄弟,除了王逵、张文表以及周行逢本人以外,余下七人都是死在周行逢手上的。
卢多逊续道:“他们本猜忌重重,经各自心腹的劝说,皆有动武之意。张文表魄力更足,抢先一步动手,取得先机。”
罗幼度目光灼灼问道:“你说此战他们谁能获胜。”
卢多逊毫不犹豫地道:“若朝廷不干涉,张文表必败。张文表终究只有一州之兵,而周行逢在武平经营多年,整体实力并非张文表可以撼动的。但从局部战场而言,周行逢失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罗幼度大感意外,问道:“卢卿何出此言?据朕所知,这周行逢多年征战,精于兵略,远不是张文表可以相比的。”
卢多逊忙道:“陛下此言不假,真以能力而论,张文表远不及周行逢。但就是因为如此,周行逢才有了必败的理由。”
罗幼度也是知兵之人,瞬间明白:“轻敌?”
卢多逊作揖道:“陛下明鉴!周行逢深知张文表的水平,故而没做任何准备就出兵迎战,如此轻率,哪有不败的道理。”
其实他这里耍了一个滑头。
掩盖了自己的小动作。
周行逢仓促出兵固然有大意的成分,但还有一部分是兵贵神速,相信自己在荆南的威望,给叛军心理上的压力。
他的这一打算卢多逊暗中通知了张文表,帮着张文表占据上风。
因为只有张文表赢了,才附和朝廷的利益。
卢多逊间歇性失忆,就是要造成自己很厉害的现象。
罗幼度并不在乎这些细节,而是笑道:“张文表若胜,朕再记你一功!”
周行逢虽是地方军阀,但也是得朝廷认可的。
而张文表就是叛军,叛军势头越大,中原朝廷也越有理由介入。
江南的战局也正如卢多逊预料的一样。
周行逢败了,败得很惨。
张文表听闻周行逢大军瞬息而至,故作惶恐,吓得连退十里。
周行逢轻敌之下,不疑有诈,直接乘胜追击。
结果误中埋伏,还给断了后路。
周行逢打了一辈子战,从一不事生产的无赖,一步步走到今日,不是没吃过败战,但败得如此彻底,还是第一次。
关键他不是输给战功彪炳的当世名将,而是一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兄弟。惊怒之下,信心大丧,一病不起。
亏得将军杨师璠颇有能耐,领着小股部队破出重围,护着周行逢回到了朗州武陵。
周行逢在病榻之上,让自己九岁的儿子理政,并且将讨伐张文表的任务交给了杨师璠,拉着他道:“悔不听将军之言,方有今日之败,望将军能够尽快剿灭张贼,护我荆南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