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福宁殿,赵昀斜靠在软枕上,手上捏着一本奏章,却并没有打开看一下的意思。
“这是第四本了吧,以退为进还玩上瘾了!”
赵昀这话似乎是自言自语,榻边站着的陈押班和周仁凤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一言不发。
赵官家也没指望有人回应,将奏本随手一丢,“扶我起来!”
这时候寝殿中没有其他宫女和小黄门,便只能陈押班上前将赵昀扶起来正坐,细心的在他背后摆好软靠,“官家,您还是多注意休息啊,有什么事,交给大臣们去办就好了。”
赵昀坐好以后,轻轻一叹,“遇到事才发觉,偌大的朝堂,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抗事的,这贾似道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有恃无恐,丝毫不怕朕真的将他打发去养老,算了,先不说这事,仁凤,这案子进展如何?”
虽然叶梦鼎每天都有把案情进展报告上来,但赵昀依然寄望能尽快找出铁证,这关系到他在处理贾似道时能够占据到多大的主动权。
朝堂中的现况,其实赵官家心中一清二楚,经过贾似道这几年的经营,势力已经根深蒂固,若是突然将贾似道赶出朝堂,怕是要让朝政乱成一锅粥。
周仁凤也是头疼,他掌握的东西,明面上可以说的并不比赵官家多,而赵官家心里也清楚,但是他还要这么问,那意思自然不是要他讲一些官面话,而是问他侦稽到的东西。
可是从他掌握的情况来看,贾似道似乎和这个案子并没有太多的牵连,但他能这么讲么?
显然不行,一来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二来,官家想要的也不是这个,这才是最重要的。
上位者要的并不是真相,而是符合自己心意的真相!
为了避嫌,这几天周仁凤没有去找林彻交流,但此刻他却感到有一些后悔,因为他如今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掌门师侄后续计划是什么,生怕自己在官家面前说出的话会与林彻的计划产生冲突。
只是他哪里知道林彻根本就没有后续计划,他
只不过是随性而为,一切都是顺水推舟,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一下自己心中讨厌的某人。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林彻自身并没有意识到他的作为对大宋朝堂影响有多大。
按着这些政治老狐狸的想法,凡是发动某一个事由,那必定是有后续动作,将一件小事慢慢扩大,然后发酵,最后将自己的政敌慢慢锁定在自己预设的牢笼当中。
原本周仁凤想着,自己掌握着各方举动,完全可以根据自己掌门师侄的行为来预判分析,然后自己再默契的进行配合,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即使后面出了意外,也能找到理由摆脱麻烦。
可是这几天林彻竟然毫无动作,连案情都不去打听,这就让周仁凤很纳闷了。
现在周仁凤也不敢过于激进,只好保守着说道,“官家,这个案子两个最重要的直接涉案人都被刺客击杀了,如今死无对证,而贾相公的孙子一向都只是个纨绔,不是能办事的人,按着常理来说,贾相即使要谋划大事,也不会交给自己这个孙子来办。”
赵官家恹恹道,“这个我也知道,这小子要么就是碰巧撞上,要么就是被人设计了,只是贾似道那个管事怕是真的脱不了干系,哎,刺客还没有找到么?这是一群废物!”
这句废物骂的虽然是禁军和刑部,但皇城司自然也撇不干净,周仁凤难免尴尬了起来,“官家,偌大的临安城,加上若是某些人特意庇护的话,想找几个刺客无异于 大海捞针啊,不过,凶器倒是被找到了,就在裕民坊一个民宅中,不过经过我们调查,那里是监察御史赖方的外宅。”
“裕民坊?是不是靠近保安门那里?”
“正是,保安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