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邹司直被林彻怼得气血攻心,原本敷了粉的小白脸涨得通红,双手捧心,像是喝醉了一般摇摇欲坠,却还爆着双目盯着林彻,“你!你…”半天也不见下文。
这时官员前列之中,一名紫服官员喝道,“还杵在那里干嘛,赶紧滚回去,大理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看品级,想来这便是大理寺卿无疑了。
被正堂长官这么一喝,邹司直只得灰溜溜的跑回班列,而殿中侍御史也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肃静!注意朝仪!”
待殿中恢复后,想来也是没有人愿意随便上前碰钉子了,就算镇住了这个小娃子,搞不好别人还要说你以大欺小,更别说像刚才那般被怼上一通,那就更划不来了。
随后,班次比较靠前的一位高官缓步走了出来,“林小哥,仆乃叶梦鼎,忝掌吏部,你既然已经到了这殿中,只需将事情原委细细说来,其中有没有违法情事,当朝诸公自能辨晓,只要所述为实,仆能保证给予公正处理,你看如何?”
吏部尚书是从二品,是朝廷有数的高官了,何况历来有天官之称,但对这林彻这个小娃也是不失礼仪,讲出来的话也是有理有据,符合情理。
林彻也不拖沓,施礼后道,“谢谢叶老丈提点,那小子就直言了,小子本是外乡人,初到临安,偶然听闻城中有一养济院,收养了许多将士遗孤,因为小子先考先妣都是丧于蒙古刀下,所以有些同病相怜之心,便带了些许粮食物料前去探望。”
百官听到这里,许多人也是连连点头,既感慨这小娃子的身世,也嘉许他的行为。
“原本,小子对于朝廷能够有心照料阵亡将士之身后事,对此也是盛赞朝廷仁义的,只是当小子到了那里,却被所见之事惊住了,那养济院中四百多个孤儿,竟然没有一件可以遮体的衣物,这让小子很费解,难道偌大的大宋,连这点布料都拿不出来了么!?”
百官
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通通都觉得难以置信,因为每年报批下拨给这方面的钱粮并不算少,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小子觉得,肯定不是,瞧那西湖不休的歌舞,城中繁华的街市,说难听点,就是那丰乐楼随便一道菜的价钱,都够给这些孤儿置办一身衣裳了,也不求多好,能够蔽体保暖就行了。当然,小子年幼无知,这里面或许是朝廷有什么难处吧,也就试着去理解。可是后面与营中的老军交谈后才得知,他们已经断粮许久了,原本早该送达的粮食,已经拖了四五日不见踪影。”
不少官员开始把不善的目光瞟向兵部尚书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既然是收养将士遗孤,那自然是兵部所辖的养济院了。
突然一口黑锅砸到头上,兵部尚书被这么多目光盯着,脸上不由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暗恨惹出事端的属下,这时候他也不好多做反应,先继续听下去看看事态严重性再说。
“但还是那句话,小子一介平民,对朝廷的施政没资格指手画脚,只能遵从本心,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也就想着给养济院做顿饱饭吃,但是这个小愿望想达成也不容易,那养济院中连柴火都没有,往常也是靠着老军们徒步到三十里外的牛头山捡回一些石炭,还有炊具也是一些破烂陶瓮,可以说那养济院中,除了墙壁和几片破瓦之外,一无所有!”
这几句话,把养济院中的凄凉勾画在百官面前,只要稍微有点良心之人,都觉得过意不去。
“小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便把要用的东西略略置办了一些,好歹让老军和孩子们先吃上一顿饱饭,条件有限,所以小子带着他们做出来的也仅仅是粗陋之食,换了我自己,家中的下人都怕是不愿意吃,但是他们却吃得很开心,脸上的笑颜不断,但小子看得却是感到哀伤,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