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无语,这老师还真是尽心尽责啊,都这时候这处境了,先关心的竟然是自己学生的字有没有练好。
没法违逆,林彻只好走到书案前,拿起本是供给谢枋得写自悔书的笔墨,想了想后,随手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谢枋得的目光,随着林彻的落笔,越来越亮,等林彻停笔,立刻拿到手上细看,“好,很好,这字长进了很多,慢慢有了点根骨,更妙的是这句诗,真乃妙绝啊,不知是何人所作。”
林彻道,“这是文天祥文伯父所作。”
谢枋得闻言点头,“履善啊,那就难怪了,只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诗。”
林彻转身看看,看到他们已经把酒菜布置好了,便说,“三和叔,乐邦叔,宁蓝,你们到门外看着,我有些私密话与老师说,若是有人靠近,及时示警。”
等三人出去后,林彻才说,“老师,这段时间您受苦了,学生带了点吃食,你边吃边听我讲。”
见林彻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谢枋得摇着头,“你呀,还是这么古灵精怪的。”
说完还是坐下来,等林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慢慢端起来品了一口,“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喝到你家的酒了呢,没想到你千里迢迢就跑来了,我这做老师的,没来得及多教你什么,倒是连累你这小娃子吃苦了。”
“老师,这话说得多见外啊,都说弟子就是半个儿,这不都是学生应当做的么。”
“好啦,那就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刚才说那诗是履善作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诗确实是文伯父作的,不过是十几年后作的,老师当然没有听过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十几年后作的诗,你怎么能知道。”
林彻神秘一笑,“因为我梦见了啊,而且,昨晚上我还见到了文伯父和陆伯父,然后把梦讲给他们听了,他们都觉得我的梦可能是真的。”
“陆伯父?和履善在一起,那应该是君实了,他不是在扬州么,怎么也进京了。”
“当然是为了您的事啊,不过学生只是碰巧遇到他们而已。”
“好好好,先不说这个,先给我解释一下,你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随后,林彻便把昨晚忽悠文陆二人的话语,再次拿了出来,而且昨天已经讲过一次了,这次复述起来,更加流利顺畅,说得谢枋得一愣一愣的。
讲到后面,谢枋得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眼中也越来越迷茫,显然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时间有限,林彻尽量言简意赅,依然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说完,“最后,文伯父说他打算外放到地方,准备未雨绸缪,在天倾之时,为华夏民族多保留一分元气。”
林彻讲完,过了好一会儿,谢枋得才回醒过来,口中喃喃道,“大宋,就这么亡了?神州大地就这么丢给蒙古鞑子了?”
谢枋得显得失魂落魄的,脑海中乱成了一团麻,林彻见时间不多了,不得不开口道,“老师,那个奸相的狗腿子御史赖方,已经被学生杀了。”
听见林彻说杀了御史,谢枋得心中一骇,双目开始聚起了焦点,正要呵斥林彻的胆大妄为,但是又想到和林彻刚才说的梦中之事比起来,这不过之事芝麻粒般大的小事。
于是只是叹了口气,“哎,如果你说的梦是真的,那么我也无法再责怪你年纪小不懂事了,算起来,你在梦中也过了三十多年了,难怪你心智如此成熟,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亦言敬鬼神而远之,但‘宿慧’之事,古来多有,或许,你便是上苍恩赐,让你于频死之际,神游天外,在几百年后渡过了半生,也难怪你小小年纪,便懂得那么许多稀奇古怪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