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又哭又笑,却又紧紧牵着杨晓燕的手不说话,急得杨晓燕立即就要去叫医生。
周沫拉住杨晓燕,笑着道:“妈,我脑子没事。我就是高兴。”
两行眼泪一下子从杨晓燕那肿胀得不成样儿的眼缝里流出来,完了,孩子真的被撞傻了。谁会在刚死了爸爸没几天又受了撞击流了血的情况下,还说自己高兴的?
杨晓燕一边哭,一边挣脱周沫的手,冲出病房门口找医生去了。
周沫擦了擦脸上的泪,吸吸鼻子,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略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医生进来了。
“头痛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医生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见周沫精神状态不错而且回答问题时条理清晰,便对杨晓燕说道:“问题应该不大,你要是还不放心,就去拍个颅脑ct吧……”
等到ct结果出来后,杨晓燕盯着“正常”那两个字看了又看,还是有些怀疑。于是她伸出了两个手指头,问道:“小沫,来,告诉妈妈,这是几?”
周沫一抚额,努力憋笑,道:“这是个二。妈,我真的没事了。要不我给您蹦几下?”说着,周沫就要起身。
杨晓燕将周沫掀起来的床单又盖了回去,道:“行了,行了,我相信你了,你别动了,小心扯着伤口了。”
见周沫听话了,杨晓燕才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一静下来,她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周庆军,再一次陷入悲伤之中,默默流泪。
过了好几分钟,周沫才组织好语言,对杨晓燕说道:“妈,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杨晓燕有些茫然地抬头,问道:“啊,小沫是在跟我说话吗?是不是想喝水?”
周沫抓住杨晓燕的手,道:“妈,我现在要跟您说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您一定要认真听。”
杨晓燕有些意外地看着周沫,问道:“什么事情?”
“我爸立了遗嘱,把咱家房子留给大伯了。”
杨晓燕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周沫继续说道:“我爸死的前两天,我奶和大伯趁您到大医院给我爸拿药的时候,把我爸推出去了小半天,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一个文件袋。我偷听了我奶和大伯的话,才知道那是我爸立的遗嘱。”
其实周沫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文件袋,她只看到王婆子和周庆民把她爸推出去了,但是前世杨晓燕争房输了,因为周庆民拿出来的遗嘱是经过公证的。
周庆军是一年前查出来的胃癌晚期。王婆子和周庆民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们除了当天来周沫家对着周庆军哭喊了几句“我可怜的儿”、“我可怜的弟弟”之外,没有一丁点儿的表示,甚至后面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直到算着周庆军没几天好活了,这俩人才开始频繁登门的。
这一年来,杨晓燕除了定期去大医院拿药,基本上对周庆军寸步不离。上一次拿药,也就是九天前。
遗嘱肯定是那时候立的。
周沫又道:“明天一早,我奶和大伯便要拿出遗嘱,将您赶走了。”
“不可能,你爸不会那么对我的!”杨晓燕完全不信。
十年过去了,在她心里,周庆军一直如初见时的模样,是个才华横溢又怀才不遇的谦谦君子。但她却不知道,因为病痛的折磨,以及王婆子的蛊惑,她在周庆军的眼里,已经不再是个好妻子、好妈妈了。
王婆子之前虽不登门,但隔段时间就会打电话来,等确定杨晓燕不在旁边,才会跟周庆军说话。
“晓燕今天是不是去大医院给你拿药了啊?你问我怎么知道,我家邻居看见她了啊。说她对着一个男医生笑得跟个狐狸精一样。”
“晓燕又去拿药了吧?我邻居都指着我鼻子笑话我了,说我小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