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普斯自认为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被收买,但并没有真的效忠于弗莱彻,可以解释得通更多问题,可以让维拉克更加信任他。
弗莱彻自认为维拉克当初既然都以命相赌,要求他把诺德、邓普斯也带来,足以说明这二人对维拉克极其重要,那只要掌握他们,得知维拉克心中所想十拿九稳。
可他们两个哪怕在意识到维拉克不简单的情况下,也还是严重低估了维拉克。其实从潜入书房看到邓普斯跟随在弗莱彻身后开始,维拉克就只感到情况不妙,心中没有升腾起一丝一毫的喜悦。
诺德虽然年轻气盛,但并非是个傻子,如果真的能表面骗过弗莱彻,他一定会这么做。
弗莱彻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对方说效忠就真的相信,然后专门制造两个人私下沟通的机会等着机密被泄漏出去。
半年?在维拉克看来,时间非但不会延长,反倒极有可能会加快。
维拉克还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让弗莱彻觉得自己并不简单,不惜派出邓普斯加强控制,把自己完完全全、百分之百攥在手里。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已经引起了弗莱彻的注意,往后在弗莱彻、邓普斯愈发敏感的双重监视下,他所能利用起来推进计划的机会已经不多。
“呵……”维拉克坐了起来,无力,又有些落寞。
邓普斯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如坠冰窖。只是不到一周的时间,昔日在贫民区同甘共苦的好友就已经戴上了伪善的面具,背后攥着把刀,时刻准备着一刀刺死他,将尸体献给弗莱彻,换取荣华富贵。
好似只要进入这座城市,什么都会被浸染改变。
维拉克有懊悔,也有对接下来行事安排的顾虑。现在想来,选择了这条路大概并不是一个正确的事情,然而他已经没有回头路。邓普斯的背叛,诺德的死,都无法扭转,他只能保持着一颗更强大更冰冷更果决的内心,继续走下去。
他来到了窗户前,外面乌云密布,几只被人们厌恶的乌鸦在低空中盘旋。莱泽因今天的天气和他的心情一样。沉闷、压抑,积蓄着怒火。
维拉克意识到了在这样的地方,并非没有光芒,也并非没有阴暗,只是它们表现的形式和他生活的地方大相径庭。在这里,笑容也可以是愤怒,沉默也可以是掷地有声。
“轰隆。”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刺眼的光将维拉克的面孔映得冰冷,狂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他纹丝不动,任由风吹雨打。因为只有冰冷的风雨可以压制住他现在的怒火,平复他的内心。更重要的是,这不足挂齿的自罚,是他对诺德之死的忏悔,是他被囚禁在这个地方,所能表露出仅有的真诚。
诺德的死讯,以这样的形式被维拉克得知,直接破灭了他美好的憧憬,给刚成功潜入书房有些洋洋自得的他当头一棒。
就连最亲密无间的好友也可以背叛自己,那在这座城市里,还能有谁靠得住。
在这个信任弥足珍贵的地方,维拉克失去了心灵的依仗,接下来不足两个月的殊死博弈,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战斗下去。
头发贴在了额头上,雨水顺着维拉克的脸颊滴落。他沉默半晌,将窗户关上,脱掉湿透的衣服,换了身干净的。
在明亮的卫生间里,维拉克双手撑在洗漱台上,对着镜子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尽可能把悲伤掩盖住。不管前路多么坎坷,他所能做的只有打起精神继续走下去。
原本只需要在弗莱彻面前伪装自己,现在,他要在弗莱彻面前伪装一个自己,在邓普斯面前再伪装另一个自己。
前者,是维拉克、邓普斯、弗莱彻都心知肚明的虚假。后者,邓普斯、弗莱彻以为是真实其实是另一层虚假。
从难度上来说,这并非只是多扮演一个人设的问题。在邓普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