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深思地打量手中的乐器,她早就发现了,这个星球和地球有诸多共通点,最明显的就是语言,还有数字和一些道具,所以当初大神官法利恩·罗塞告诉她的故事应该具有真实性。但是冰宿调查至今,成果仍然停留在罗兰当初的话上,也就是圣贤者创造了神迹石,拯救了世界。但神迹石究竟是什么,众说纷纭,没有定论,法师界普遍认为圣贤者是自创了一种十三段魔法封印魔族,平息了天灾。冰宿也更支持这种说法,因为教廷说的神之使者的说法太扯了。
倒是如何返回地球,冰宿完全不操心。早在第一堂魔法课,大神官就对她讲解了空间转移魔法的等级和原理,罗兰也保证过等她责任了结,就送她回去。东城伊维尔伦人才济济,发动十二段的遣返魔法固然吃力,要成功却不在话下。再不然,她就自己学好魔法回去。
所以,冰宿可以算是五个穿越者里精神负担最轻的一个了。只要扮好救世主,闲暇时做功课也好,到处闲晃也好,罗兰一律随她高兴,毫不干涉她的人身自由,两人的关系几乎可用“融洽”形容。冰宿也愿意告知罗兰感兴趣的,地球的知识和文化,不同于“魔法”的另一条文明路线——“科学”。
但是从两人的相处,和魔导国的现状,冰宿怀疑自己“东城救世主”的职责恐怕要持续很长时间,至少要度过荒年。虽然她很乐意成为一个法师,也愿意为魔法投注长久的心力,但她终究是地球人,总是想回家。而且她在东城是弱势的地位,是被利用的一方,有随时遭丢弃、背叛的可能,只有想法子翻身。
“再看下去,这把琴要被你瞪穿个洞了。”
罗兰揶揄。冰宿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的心思又被看穿了,有时她真的很佩服眼前的男子那份犀利无比的洞察力,相反她却从来看不透罗兰这个人,让她心下懊恼,又不能发作。
冰宿将琴还给对方,赞道:“城主唱得很好,琴声也很动听,虽然我对艺术是个门外汉,说不出好在哪里,但我刚刚确实听得入神了。下次城主再心血来潮的话,务必叫我欣赏。”
罗兰挑眉,眼底浮起一抹笑意:“想不到兰小姐对音乐有兴趣,那我改天请一位宫廷乐师教你弹琴。”这女孩一定没发觉,她在他面前耍花腔时,总是不自觉地称“城主”,而不是“你”。
“不必了!”想起礼仪课的惨剧,冰宿断然拒绝,神情惊慌失措。
“呵呵,我是开玩笑的。”罗兰笑得很可恶,至少在冰宿看来很可恶没错,“说实话,兰小姐实在不擅长恭维人,你和我一样不是附庸风雅之人,何必勉强自己又浪费时间?”
罗兰淡笑道:“我弹琴,是为整理思绪,正如你的做题、复习。”
“那么唱歌呢?”
冰宿凝视他的双眼,冰蓝的眸宛如最纯净的蓝宝石,中央的乌黑瞳仁仿佛蕴含着一个宏大的宇宙,深远不可琢磨,也看不出丝毫情感的体现。
年轻的城主唇角微扬,用流畅优雅的动作将英文速记放在少女茶色的秀发上面,简洁地道:
“不告诉你!”
冰宿目瞪口呆地目送他从容离去。
罗兰神清气爽地回到书房,他发现,捉弄冰宿心情愉快,郁积的压力在看到那个少女挫败的表情时奇迹似的一扫而空。
随手将小提琴挂在右首的墙壁上,罗兰绕过桃花心木制的办公桌,在椅上坐下,从墨水瓶取出一只羽毛笔,摊开白纸开始写信。现在他的心,清澈而冰冷,仿佛冬日纷扬的白雪无一丝私情杂念,如此,才能做出最妥当细密的考量。
自今年开春,魔导国的时局迈入一个高敏感的阶段,诸城之间和内部的明争暗斗都演化得更为激烈,其间更出现了许多预料之外的变数,使时局变得混乱、复杂,比如佣兵王的逆袭、王储诺因的夺权等等,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需要做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