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在几个人昏昏沉沉快要睡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了铁门响的动静。
两个警官带着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子,慢慢走向审问桌。
男子的长袍和面具第一次被褪去,雪银莉第一次看见了男子的容貌。
和之前看到的差不多,男子中等身高,因为生活的磨练身材有些瘦。男子一头黄色头发,似乎长时间没有修剪,乱的吓人,但黄发下面,蓝色的双眸却异常惊人冷静。男子相貌算不得出众,但相貌上的表情却衬得他的性格极其刚强。
兰志兴。
兰志兴从容地打量这个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审讯室,没有一点犯人的架势,似乎只是来旅游观光的。让雪银莉走进来后心里有压力的审讯室,在兰志兴眼里似乎就是学生要进的教室一般。
走到审讯桌对面的一张椅子时,两个警官熟练地把他按在椅子上,又熟练地用铁链把他的胳膊缠在椅子把手上,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兰志兴没有像其他坐在这里的人一样垂头丧气或者目光呆滞,头正正的抬起,像一个正在听同志发言的领导一般,目光正正地投到对面的椅子上,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躲闪。
兰志兴的目光无意间划过旁听的座位。
目光迅速滑过,似乎和没看到似的。但移开目光后,雪银莉感觉到兰志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哀伤中夹杂着愧疚,愧疚中还有一些决心。
一个警官长吁一口气,似乎为终于等到这一幕而松了一口气。警官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对上了兰志兴有神的目光。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警官愣了一下,手中的记录笔也差点掉到了地上。也许,他很少看见有人能这么坦然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也许,他对这个造了这么多孽的凶手带有一丝畏惧感。
警官隐约感觉到了这个人的脾气——估计一会审问会很困难吧?
“介绍一下自己。”警官慢慢开了口。
尽管已经查到了凶手的平生资料,但警察厅的警官一般审问犯人都是从这个话题开口,因为这个话题最能展现出凶手的性格。明白凶手的性格,警察才能对症下药。
兰志兴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但却老老实实地开口:“兰志兴,32岁,曾任洛克银行的职员,7年前选择了冒险。”
“继续!”警官嘴中蹦出两个斩钉截铁的字。
“然后,我就来这里了。”兰志兴盯着警官,眼神中没有一丝恐惧,甚至还有些恼火,似乎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管兰志兴这态度是真的还是装的,警官都感觉自己受了侮辱,语气也加重了:“好好说!你冒险我们知道,你说一下自己的犯罪过程!”
兰志兴漫不经心地看着墙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似乎没有听到警官的话,用“问了也是白问”的语气道:“我记得我刚才还在一位农户家里过夜,醒来以后我就在监狱里了。”
“严肃点!认真说!”警官明显觉得兰志兴是在说谎,扯大嗓门一拍桌子吼了出来,气势逼人。
其实,警官真的生气了吗?答案是否定的。他办了上千件暗自,这种死不承认的人见多了,也没必要因为这个生什么气。这只是他的一个手段,给被审问人一种“你再不说有你好看”的感觉。
兰志兴似乎对警官的样子毫不在意,用询问的口气道:“麻烦警官先生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吧。”
“你需要我解释什么?”警官用冰冷透彻的声音说,同时双眸死死地盯住兰志兴,渴望看出一点什么线索。
“我想了解你们口中的那个“犯罪经过”指的是什么,我对此一无所知。”兰志兴平淡地说,好像在询问一个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一般。
警官在心里冷笑一声。从警30年了,死不承认的人见多了,而且都装作很无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