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青烟袅袅,在黑暗之中,一尊身披彩甲,面目狰狞且体形高大的恶神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咆哮。
他拼命挣扎着,但却被牢牢束缚在方寸之间。
四周密布着一层层的几乎看不见的墨线,那恶神只要动弹一下,墨线上就泛起一丝红光,灼烧着他的躯体。
吴玄之的两颗眼球已经从眼眶中爬出来大半,眉心也裂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口子,隐约能看到里面猩红的血肉在蠕动。
他的两颗眼球没有任何规律的胡乱转动着,但每转动一下,恶神的身躯就透明一分。
“嘭。”
忽然间,那恶神的身躯整个炸开,吴玄之手中抓着的傩神面具再次暗淡了几分,不复初始的鲜艳。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他不由得有些遗憾,虽然得了傩神面具后,他恶道三眼妖的催生速度大大加快,但始终没办法彻底从身体中脱离。明明就一线之隔,却如天堑一般横在了他面前。
一丝丝暴躁焦虑的情绪在吴玄之的心中蔓延,但下一刻,他眼眸中剑光升腾,将所有邪念斩断。
双目古井无波,重新恢复了平静。
修行便是如此,时时刻刻都有心魔来袭。一个不慎,就容易堕入邪道。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扣响,白信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爷,设备和工人后天上午就能抵达,到时候我带人去接一下。”白信的手中握着一份电报,递到了吴玄之的面前。
“这些事情你负责就好了,尽快开工。”
以白信的能力,这些琐碎小事都能处理得妥妥当当。
“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吴玄之走到了窗口处,伸手将窗子推开。
“黄龙溪有十七家办了丧事,或是家中在三月内死了人。但奇怪的是,这里头有十三家还在近期办了婚事。有八家是结冥婚的,五家是续弦或招人入赘。”提到这里,白信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凝重。
这死人的数量有些不合常理,而最不合理的,是死了人还办亲事。
“三爷,我怀疑是有什么脏东西作怪。”白信压低了声音。
吴玄之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白信一眼,而后转向了窗外,“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白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从何时起,窗外多了一个瘦长的身影。
小脚掌、宽衣袖、高立帽,看不清五官,分不清前后。
没脸子!
也就是喜神。
“黄龙溪一直有一个传闻,谁要是从后面抱住没脸子,再向他许愿,就能心想事成。”吴玄之院子里的身影,开口说道。
这个传说,还是乔永年跟他讲的。
“这些话语都是邪祟蛊惑人心的手段而已,别说是这么一个乡野邪神,就是真正的神灵,也不见得有这般伟力。”白信微微摇了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没脸子的身影。
“但世人看不透,才会被蛊惑……”
吴玄之话只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又岂止是世人看不透,便是那些隐居山林的修行者,便是他自己,又真的能看透么?
烦恼有大小之分,但心魔障碍没有。
甚至于,越是修行高深的存在,心中的障碍就越强盛。
修行者不在意权利、财富和美色,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贪欲,只是他们所图谋的东西太大了,大到凡间的诱惑对他们而言味同嚼蜡。
不知道什么时候,喜神的身影出现在了吴玄之的窗口处。
双方的间隔已经不足三尺。
吴玄之甚至都能看清楚对方衣服的质感,那是一种类似于麻布的材质,看上去非常的粗糙,在不少地方都能见到破损。
白信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下意识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