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间暖房里。
轻纱幔帐,帛被绸褥,就连地上铺的都是毛毯。
这不是崆峒山下的僧庄……
他微一侧目,看到墙上的一把木剑时,顿时反应过来:那是一把官剑,这里应该是哪个县官的寝室。
“郎君……”看他苏醒,李松激动的叫了一声。
只听稀里哗拉一阵响动,七八个人影顿时就想围上来,却只李松怒斥:“跪好了……”
李承志此时才看到,除了李松,下面还跪着七八个家将。
李丰李时,还有李显,都只穿着一身单衣,全被五花大绑着。
也就是李柏受了重伤,人还昏迷着,不然也绝对会被李松绑过来了。
“多谢医官!”
李松做了个揖,又将两块铜铤递了过去。
足有一斤,够买两百多斤粟米了。
医官也没客气,拢在了袖子里,又看着李承志说道:“郎君这是旧疾未愈,又添新伤。若是极怒极喜,都易晕厥。不过也不算大碍,再莫要轻易动怒,将养上三两月,自然大好……”
简直放屁……
李承志差点骂出来。
我哪里来的旧疾?
嘴都还没张开,他猛的一愣,就跟冻住了一样。
你大爷的,傻了整整四年都没好利索?
扯淡呢吧?
趁他愣神的功夫,李松把医官送出了暖房。
等他进来时,李承志已坐了起来。
“捆他们做什么?”他冷声问道。
一提这个,李松就恨的咬牙切齿。但他又怕惹李承志生怒,只好瓮声瓮气的回道:“身为仆臣,却不能护主将周全,仆没砍了他们,已是格外开恩了……”
放屁!
自己是猝然杀人,又惊又惧又怒之下导致脑供血不足才晕过去的,和他们有没有保护周全有什么关系?
“松开!”他一声冷喝,“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寻乱贼报仇,不去抓索思文和江让的同党就罢了,在自家人面前发什么狠?”
一提乱贼和索思文,李松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郎君放心,一个都跑不掉……”
一听这话,李承志便知道,情势已被李松稳住了。
不然这些家将也不可能全跪在这里。
果然,还是李松最可靠……
李承志想了想,又悠悠一叹:“先松开吧……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即便要定罪,等乱事平定后也不迟……”
不是李承志心软,而是他觉的李松这种有福一起享,有罪一起担的赏罚制度有问题。
真要论罪,第一个也该是李柏。
手握一旅精兵的前提下,你只要不动,索思文还敢逼着你出城迎敌?
只因他太狂妄,太自大,再加利欲熏心,才上了恶当……
至于李丰……
换李承志在那种情况下,也只能先灭了口再说。
也多亏当时是李丰,江让以为他只是一介家臣,潜意识中便有些看轻,认为众目睽睽之下,李丰绝不敢将他如何。
再加上处心积虑的一番设计却便宜了别人,江让心态有些崩,恼羞成怒之余失了智,有些鱼死网破的心思做祟,才将这等秘辛说了出来。
却不想李丰那般果绝,说杀就杀?
真要换成自己,在亲眼看到索思文惨死送命的前提下,江让再恼再恨,也生不出这种胆气。
这便等于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只凭这一点,李丰也有功无过。
更不要说,阴差阳错之下,许县丞竟吓破了胆,什么都抖搂了出来?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们是如何设计的?”李承志又问道。
“简直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