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好似还没有从感憾当中回过神来,有如梦呓般的说道:“只要郎君能锻出甲来,莫说两百套,便是两千套甲衬,仆也能织得出来……”
两千套,口气倒挺大?
毛不够拔你的么?
李承志斜了他一眼:“我也想锻两千套甲,但铁从哪里来?”
李松的脸色徒然就变了。
是啊,铁从哪里来?
他刚刚还想着,上千甲卒不敢想,但至不济也要让李家这三百余丁人人披上全甲,人人手执精钢长矛,腰挎百炼横刀,这才是真正的兵甲精良……
但竟然忘了,根本没那么多铁料。
若是战事未起,自然能拿粮食换一些回来,但现在吃的都不够,哪有用来换铁的?
至于帛绢?
就家里那十几匹,顶多能换铁五六百斤。
这些累赘……
李松一时牙长,恨不得把那六千僧民全给灭了口……
他怅然一叹:“可惜啊,钱财不够,不然也能到凉州或是秦州买一些……”
不够么?
我怎么不觉得?
李承志转了转眼珠:“把那铜佛融掉几座,不就够了?”
李松被吓了一跳。
好多天没见李承志再提过,他都以为郎君忘了,没想到竟然还在打哪些佛像的主意?
“郎君,万万使不得啊……”
李承志急声劝道,“僧民做乱时,佛像全好好的摆在殿里,但等我们平定了昭玄寺,铜像就不见了?那些和尚再蠢也能猜到是我李家偷走的……到时朝廷问起来,我们该如何交待?”
“谁说直接偷了,就不能换?”李承志揉了揉下巴,“若是我说,我有办法做到把铜像换了,还能让和尚认不出来的程度,你换是不换?”
“换?”李松狐疑的看着他,“郎君莫非是想换成泥塑的?到时手指一敲就露馅了……”
“蠢货!”李承志瞪眼骂道,“都已知道郎君我会锻铁,就没想过给他换成铁的?到时用金粉一渡,哪个能看出来?”
李松猛的一愣。
把铜的换成铁的?
也不是不可以……
但问题是,如何才能铸成一模一样的?
这又不是锻甲,你想打成什么模样,就可以是什么模样?
昭玄的香火极盛,不说这些僧官僧民,便是泾州有名有名的世家大姓,信佛的也是极多,比如已被灭了满门的宋家,隔三岔五便会来上香。
你就不怕到时被人认出来?
“榆木脑袋?”
李承志骂道:“现成的模范就放在这里你看不到?想熔哪一座,直接把佛像抬下来,先用陶泥拓个陶范出来,再把铁汁往里一灌,是不是一模一样?”
李松狂震,直愣愣的看着李承志。
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
仔细一想,竟是这么简单,可行性非常大……
想到这里,李松的眼皮猛的跳了一下。
自己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了,被郎君三言两语就鼓动了?
但反过来再想,到时候金粉一渡,谁能看出来里面是铁还是铜?
一想到这里,李松的心脏就止不住的颤了起来,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那可是上万斤铜……
李家世代积累,但大房二房两家地窖里的铜锭全加起来,有没有这么多?
看李松眼睛直放光,李承志就知道,这事情成了。
他忍着好笑,急声催促道:“你就说干不干?”
李承志很清楚,李松再对他言听计从,在这种一个不好就会引来抄家灭族的大祸的事情上,也会慎重慎重再慎重。
不但要有足够的好处打动李松,还得让他相信,事后绝不会惹来任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