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恩刚刚得到新的任命:滑州刺史。相识的人都向他恭喜,这可是「大官」!李嗣恩则强颜欢笑。
好事吗?看起来是的,滑州户口殷实、商旅繁盛,乃河南道辖下的上州,刺史是从三品,绝对的。在这里当刺史,不但俸禄多,各种灰色收入也很可观—为什么都想去富裕地方当官,原因便在于此。
但比起李存孝,还是差远了。
李存孝是耀州刺史,同样是上州,但他封爵金乡县侯,食封1500户。此番征伐河北,连立功勋,又加二百户食邑。
此外,圣人还把洛阳择善坊的一套新宅赐给了李存孝。那是在前唐同平章事、谯县子娄师德宅的旧址上新建的,规格不低。
反观他自己,举幽州而降,只得了个鲁城县伯的爵位,食封千户。宅子在温柔坊,前唐博州刺史韦师的府邸。
爵位、府邸都差了一截,甚至就连财货也差了不少—李存孝得到了很多南边送来的珍奇财宝,质量上差太多了。
当然他也知道,李存孝是举三州之地主动来降,与他兵临城下才降有本质的差别。
若非叔父垂怜,幽州本身的地位也很高,他连滑州刺史都得不到。但他对比的是梁怀瑾,此人举魏州而降,爵封县公,食封2000户,甚至比李存孝的待遇还要好。
虽说人家此时在青唐戍边,整治吐蕃和魏博移民,天天被人唾骂,听闻博州老家的祖坟都让人破坏了,但—我也可以啊!祖坟啥的,你随意破坏,我代表祖宗不在乎这些,因为我家就没这玩意。
唉!李嗣恩轻叹口气,他已经没兵了,即将去滑州上任,以后就是脱了毛的凤凰,啥也别提了。希望哪天叔父还能想起自己能带兵打仗,再给个立功的机会吧。
天色又阴了下来,李嗣恩骑上马,带着数名亲随,最后看了一眼幽州城。
「哈哈!可汗打下了幽州,山后诸军溃散的溃散,投降的投降,与濡源、仙游宫连成一片,多好!」
「仙游宫盼可汗巡幸久矣,开过年来,也该去看看了吧?」
「早该去看了,然后征伐契丹,把那群贼人干挺,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去岁杀了咱们那么多人。」
「以后草原就是无上可汗的!」
驿道之上,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间或夹杂着高亢的嗓门。说话之人裘服辫发,丝毫不避忌旁人,一听就是粗豪的草原牧人。
果然,李嗣恩把目光转过去,却见整整数百骑驰奔而来。领头之人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顾盼自雄。其他人紧跟在他身后,保持着恭敬,看来是以此人为首了。
「拓跋金!」李嗣恩认识这人,以前还交过手。
幽州还在晋王手里的时候,各军在山后地区与夏人的冲突可不少,拓跋金经常率部南下濡源,援助奚王去诸,大家是「老相识」了。
「咦,这不是李军使么?」拓跋金勒住马儿,眯着眼看了一会,笑问道。拓跋金没说出后面的话,但李嗣恩自己都能脑补出来:你也降了啊?
「拓跋宫监,好久不见。」考虑到要处好同僚关系,李嗣恩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
拓跋金是仙游宫宫监,管理三个万户、三十二个千户。
这些权力其实没什么,管着的也就中原一个县的人口,但谁让人家是天子家奴呢?李嗣恩没必要得罪他。
拓跋金看了看李嗣恩的妆束,说道:「看来李将军是高升了啊。」他是圣人的义侄,又有献城之功,升个官倒是很寻常。
「正往前往白马赴任。」李嗣恩回道:「拓跋宫监风尘仆仆,想必是来面圣的?」
「圣人克复幽州,岂能不来恭贺?」拓跋金没有正面回答,转
而说道:「滑州是个好地方啊,中原腹心之地,可比草原强多了,李将军有福矣。」
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