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侍郎,兴元、鄯廓、龙剑诸镇兵是否尽快发往安东府?”沧州永善坊的某间民宅内,户部侍郎张玄宴轻声问道。
陈诚搁下了毛笔,问道:“找着住处了吗?”
张玄宴一愣,立刻答道:“找着了。清池县典狱的家,还行。”
圣人住进了卢彦威的府邸,文武百官只能另寻住处。有人住在州衙,有人住在县衙,有人住在民宅内,还有人住在球场上——一般是六部低级吏员了。
“有多少人需要发往辽地?”陈诚问道。
“整整五千之众。”张玄宴答道。
杂牌军还剩万余人,拣选了三千最能打的编入拱辰军,两千余人编入正在组建的沧、景、瀛三州州兵之中——棣州刺史邵播已带着千名棣州兵北上,担任刚打下没多久的瀛洲刺史。
瀛洲五县户口众多,比较富庶。对邵播而言算奖赏,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是否这么认为了——或许他正为离开经营多年的棣州老巢而烦恼不已,又或者高高兴兴去上任,毕竟棣州残破,委实不像样。
但朝廷不会关心他的想法,只看他愿不愿意奉诏。
“五千人不少了。”陈诚说道:“户部、兵部文牒都发出去了吧?”
“发出去了。”张玄宴回道。
“那再等等吧,明年开春再说。”陈诚做出了决定。
按照商量好的办法,这五千人送到安东府当府兵,连同其远在通州、巴州、龙剑、青海的家人一起搬迁,充实当地户口。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五千户人,算是大工程了。而今已经入冬,辽海快要结冰了,安东府又正是物资紧张的时候,不一定会欢迎新人的到来。还不如等到明年开春,这些府兵与家人登州,生产生活物资也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统一发送。
“这些人算是消化掉了。”陈诚喝了口热茶,竟然发出了如邵树德一般的感慨。
但这就算结束了吗?显然没有。
这次攻伐河北,光沧景镇就抓了将近两万俘虏。目前行营正在甄别,打算把土团乡夫陆续释放掉,让他们回家种地,省得在俘虏营内混吃混喝。
至于剩下的,暂时不打算放了,先统一押到无棣沟那边开河清淤,由天德军派人看守。
干完这批活,再看看幽州打得怎么样了,将来很可能派到那边修建行宫——圣人的那点小心思,陈诚早看穿了。
“蓟州那边,听闻又抓了不少俘虏。”张玄宴说道:“这天下的武夫,实在太多了。”
“蓟州……”陈诚放下茶碗,闭目沉吟。
他也接到了消息。
李克用之子、檀蓟营平镇使李落落本来在蓟州、三河一带打得很行,与赵王嗣武杀得有来有回。但在听闻天雄、龙骧二军大败李存章,势不可挡北上幽州之后,心中焦急,方寸大乱,于是吃了个大败仗,损兵数千。
邵嗣武趁机紧逼,围攻三河十天。李落落招来的熟蕃兵马滑头得很,见势不妙就熘,最后三河县被攻克。李落落逃亡檀州老巢,征召兵马,被王郊追袭而至,复败,于是带着铁林、横冲二军走奔幽州,与逃回去的李存章汇合。
夏军趁势进占檀州,并进剿不肯降顺的熟蕃部落,一时间战火连天,厮杀甚烈。
而在南线,天雄军反复攻打,克安次县,然后挥师北上,收集粮草,离幽州已是不远。
葛从周在安排义从军镇守瀛莫,守住后路之后,自领龙骧军北上,于新昌败涿州刺史安福迁。
几乎与此同时,围攻李存孝的各部兵马陆续撤回,易定王郜也遣兵东进,涿州顿时成了眼下的焦点。
战事十分激烈,但态势相当明显,陈诚并不担心。多花费点时间,总能将贼人一一收拾干净的,不急。他真正关注的,其实还是蓟州、檀州那一片。
赵王嗣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