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城外,大雪纷飞。
数百骑牵着战马,踟蹰前行。
路中遇到一驿站,领头军官下令歇息。军士们如释重负,纷纷寻找可以躲避大雪的地方。
驿将笑呵呵地招待这帮人。
这帮关北来的豪强子弟出手阔绰,差点把驿站内的羯羊全买下宰杀了。
驿卒们杀羊的杀羊,烫酒的烫酒,煮肉的煮肉,忙得脚不沾地。
“剁肉剁肉,终日剁肉,何日能富贵?”张温看着武夫们豪横的样子,长叹一声。
旁边一文士正在记账,听了也有些感触。
时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一如自己灰暗的人生,心中愈发悲凉。
“大丈夫安能终老贱哉?”文士突然扔下了笔,霍然起身。
张温愕然。
文士转过头来一笑,道:“昔年曾遇一道士,言我今岁必遇圣王,这就出去碰碰运气。”
张温大笑,舞着斧子道:“你若得圣王赏识,便回来叫我,我随你一起走。”
“一定!”文士头也不回地出了驿站,走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驿道之上人迹罕至。
这么大的雪,没人愿意在外面折腾,除了偶尔一队苦命的转运粮草的夫子外,基本看不到其他人了。
文士转了半天,身上衣衫单薄,北风一吹,顿时瑟瑟发抖。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苦笑不已。
人言道富贵好,可这富贵哪里寻呢?
远方的风雪之中,似乎有大群骑士涌来。为首一人袍服鲜亮,乃大红之色,在风雪中异常显眼。
文士用力眨了眨眼睛,这人好像远远见过啊。
骑士从他身旁一冲而过。路过的每个人都朝他看了一眼,手下意识放到了马鞍旁的鞘套之上。
文士勐然惊醒,大声道:“夏王殿下留步。我有计破郓镇!”
一骑加速上前,消失在了风雪中。
不一会儿,十余骑策马而回,将文士团团围了起来。
人马口鼻皆呼出白汽,很快就被寒风吹散了。
“毛锥子,今日大王心情好,愿意听你胡言乱语,走吧。”一军官笑道。
文士一愣,让我走路过去啊?
正遐想间,一骑从他身后过来,一个标准的擒拿,像擒生口一样将文士横在马上,大笑着跟了上去。
健马奔腾在风雪之中,不一会儿,又到了驿站旁边。
文士晕晕乎乎地下了马,被人领了进去。他这时才发现,不就是原本谋生的地方吗?既如此,方才何苦到风雪里去瞎转悠……
“末将以为大王还是不要亲征得好。”驿站正厅之内聚集了一大群武夫,正中间坐着三人,一边烤火,一边闲聊。
“坚锐、忠武、捧日、护国、突将、衙内六军,五六万步骑,我若不亲征,谁压得住?”邵树德问道。
坚锐军以曹、濮、郓、兖、徐、宿等州降兵为主,目前还有约七千人。军使郭绍宾是郓镇曹州将,杀刺史投降朱全忠,副使张筠是时溥的宿州将。
忠武军来了八千人,带队的是赵岩,许州赵家的人。
捧日军万人,以曹兵、滑兵为主,军使戴思远,副使李仁罕,梁将出身。
护国军万人,带队的是河中马步都虞候封藏之。
突将、衙内二军,没有大动,只换了主要军官,目前军使分别是康延孝和李彦威——李彦威就是朱友恭,恢复本名后,在梁地风评不是很好。
这两军的副使是夏军系统调过去的。
突将军副使是折逋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