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厚一介降人,也懂打仗?”臧都保骑在马上,走一路骂一路。
骂着骂着,骑不了马了,得下来走路。
不是马力不足,作为军使,按制他可以带十匹以上的马,随便换着骑。
实在是路不好走,王屋山哪,哪有什么好路。李罕之先后镇河阳、泽潞,自己不会经营,把地盘搞得一团糟,于是向西扩张,但又没那个实力一口吞下河中,那就只能烧杀抢掠了。久而久之,这路也就没人修了,坑坑洼洼,实在难行。
“军使,那边就是垣县了。”路上听了一箩筐的废话,牛礼也有些不耐,只见他指着远处一座破败的县城,说道。
臧都保放眼望去。那哪是县城啊,说是个土堆还差不多。城里一共百余户人家,四周乡野之间散居着多少人不好说,但应该没多少的。
这个县,就和它东面数十里的河南府王屋县一样,破破败败,人烟稀少,田地荒芜。
这口锅,还是得结结实实扣在李罕之、孙儒二人头上,人基本上是被他们搞没的。
现如今,垣县名义上归李璠管,王屋县名义上归张全义管,但事实上谁都不管。这两个县,几乎就是夏、汴这两大军政集团中间的缓冲地,双方各派了少量兵马戍守县城,也就意思意思,真要被人打过来,怕不是得一哄而散。
“垣县,实际上就是块飞地啊。”臧都保对残破的县城有些失望,道:“钱粮器械兵员,还是从绛州走更方便。”
“绛州马上就是咱们的了。”牛礼说道。
臧都保一惊:“绛州乃王瑶根本之地,他如何会给?”
“将朱全忠堵在外边,再赶跑李克用,王瑶还能怎样?”牛礼说道:“之前咱们都猜错了,大帅的心思,委实难测。”
臧都保回首看着跟在天雄军后方那汹涌的人潮,久久无语。
整整两千户青唐吐蕃部众,跟着天雄军绕道绛州,进抵垣县。后面还会有更多,这是想把垣、王屋这两片白地填满,让户口充实起来,然后一路东进,攻齐子岭、轵关,杀入河阳,开辟又一个战场。
傍晚时分,天雄军大队抵达垣县。
县城内仅存的百姓门窗紧闭,忧心不已。两百余名陕虢军士战战兢兢,欲言又止。
就着天边的晚霞,他们看到数不清的辫发吐蕃人拉着马车,扛着藏矛,赶着牛羊而来。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蛮人入寇呢。但谁又知道,为了让这些吐蕃人过来,驻守青唐的丰安军钱守素部、天德军蔡松阳部还联手游牧的杨、梁、罗、拓跋等部落,狠狠镇压了一下有些骚动的吐蕃人。
你想让他们来,他们还不愿意来呢!
到了最后,东行的这七千户基本都是诸部头人看不顺眼,或早就想清理的有野心之辈,正好应付差事,一股脑儿发到中原,并在心里默认这些人已经死了。
“罗县令,稍安勿躁。今日就算了,明日开始,给这些吐蕃人编户。忙不过来不要急,慢慢来,今后咱们不走了。垣县好好整饬一番,那么大片的荒地,抓紧清理一下,秋天多少能有点收成。”臧都保看着面前官袍上都有补丁的垣令,笑了,道:“大帅经常说,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会好起来的。”
罗县令能说什么?当然只能连连应是了。
垣县残破,百姓稀少,最近一次受兵灾,还是李罕之造的孽。县里的精壮早就被其扫得差不多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外头,或者干脆被人吃了。
吐蕃人已经开始搭帐篷了。
他们有自己的组织结构。吐蕃帝国嘛,而且还是吐蕃本部部族,执行的不是河陇地区的德论、军镇、节儿、万户、千户、百户、小将这种制度,而是“茹—东岱”制。
以部族为基,置千户,曰“东岱”,族长为千户长;十千户为一翼,曰“茹”,置翼长。当年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