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边用木勺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面,顿时滋的一声,锅里冒起了白烟,拿起放在灶上的扁竹刷子,对着锅里面唰唰两下,又用勺子把锅里面的水舀起倒掉。
整个过程非常之迅速,让易瑶为止惊叹,这是做了多少年的饭才练出来的啊!
锅里是最后一道桂花鸭了,这菜得需要焖久一点才行,阿七婆把木锅盖盖上,终于得闲空了出来,对灶口的易瑶说,
“瑶丫头,再添一个柴,给它焖下就好了”。
“哎”!易瑶回了声,然后依言放了一根木头进去烧。
再抬头时,只见她脸颊已被火烤得通红,衬的整个人更加的白皙了,阿七婆看了眼易瑶红红的脸蛋怜惜的说道,
“叫你不来吧,看这脸烤得”。
易瑶用手搓了搓脸,然后抬头对着阿七婆笑道,
“这火烤得人暖洋洋的,没事”。
阿七婆无奈的笑了,对着易瑶瑶瑶头,然后走到小厨房门口望着栅栏外面,小声诽谤道,
“这林婆子也忒精明了,看你这几天老来厨房帮忙,索性向石管事告了一天假回家,也不提前告诉我,真是…”。
易瑶把小凳子往后移了一点,
“林阿婆肯定是很想家人了”。
又轻松的道,
“反正石老也准许了,今日吃食我来帮您忙就好了”。
阿七婆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转身走回灶前来,语气颇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呀!就看不惯她把那一点点精明的劲全都放在这些个上面了,一有时间就屁颠屁颠往那个家里赶”。
说完之后掀开木锅盖,看了下鸭子焖的进度,陆续又洒了些调料进去,盖上盖子,看向易瑶道。
“丫头,你是没见过你林阿婆夫家怎么对她的”。
易瑶对夫妻之间相处的印象和所谓的夫家,全部来自于她的爹娘。
爹爹是个老实的农家人,娘亲敦厚温柔,虽然平时都不怎么见着爹爹对着娘亲说几句暖心窝的话。
但行动上,确是表现了出来,比如,在易瑶的记忆中,娘亲从来都没有干过重活。
比如,家里好不容易吃上一次肉,爹爹都不吃,而是默默的给娘亲和他们吃。
再比如,后面连着生了两胎女儿,奶奶对娘亲非常不满,平常近乎有点虐待,让她在月子时落下了病根,最后爹爹实在看不过去,为了让娘亲过好一点,直接提出了分家,一直到奶奶去世都没有再来往了。
易瑶用手拖着下巴,睁大明亮的双眼,向阿七婆问道,
“林阿婆的夫家对她不好吗”?
阿七婆摇了摇头,叹口气,
“可不是么”。
嫌弃的继续道,
“她相公都那么大岁数了人了,前两年还娶了个年轻的二房回来”。
突然抬起一巴掌拍了下灶台颇气愤的道,
“娶回来就算了,好好过日子吧,结果愣是个不安分的”。
阿七婆这句话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的,就好像那个年轻的二房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样。
一巴掌拍下来可把易瑶给惊着了,
然后她又继续气愤的说,
“怀个孕像娘娘一样,要吃好的喝好的睡好的”。
“好不容易瓜熟落地了,是个男娃,可把她相公和婆婆喜死了,这如今那家中更没她啥地位了”。
“明媒正娶的媳妇,硬生生变成了他们家仆人,赚钱树”。
“她也是大度,人年轻二房在家用着她的月例钱照顾孩子,她在这起早贪黑”。
“我早说过她,她就是不听”。
阿七婆带着浓浓的鄙视意味,摇摇头甩开这令人头疼的一家,把锅盖掀开在这鸭子上细细的撒上一层桂花后,又盖上盖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