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康虬如约而来,就是时机不是特别好。
那时宁清月刚哼哧哼哧的拎着大老远从酒楼买回来的饭菜,然后就眼巴巴的站在卫将离身后,伺候着他们两人吃饭。
康虬对八营的事也没隐瞒,如实相告道“这八营是本地士兵最多的兵营,不同于外地士兵的无牵无挂,他们个个拖家带口的。除了农忙外,今儿老娘病了,明儿孩子丢了,多的是回家的理由。”
卫将离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听及并不惊讶,“康营将也是本地人?”
康虬摇了摇头,“祖上不是,这不驻守边境已久,就在这里娶了媳妇安了家,算半个吧。”
“那依康营将所见,严明军纪,能否将人召回?”
“难,陈蜀两国和平已久,大家好日子过习惯了,谁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啊?再说本地人拉帮结派的,他还真就不怕军纪!”
“不知现下八营还有多少士兵?可服康营将管教?”
“能算个七八百人马吧,康某不才,勉强还能管的住这些人。”康虬说这话时,面上倒的确有点难堪的模样,不像是胡言乱语敷衍之人。
一顿饭吃个七七八八,想问的问题也差不多了。
卫将离道“还请康营将回去后好生操练士兵,届时蜀国再来袭,我带了人出去迎战,可不想哪位士兵白白送了性命。”
康虬应了两声,起身告辞。
宁清月收拾着碗筷,问道“柴朗是此地守军将领,他不给你面子,那康虬会认真听你话?而且还有四千余人召不回,这么大个窟窿怎么堵?”
卫将离挑了眉,“康虬若是柴朗亲信,那八营就不会交付给我了。”
说来也是,卫将离初来乍到,谁也不知他是个什么脾气,万一是个狠厉的,把亲信给玩脱了皮可就不美了。
卫将离又道“况且我要那四千闲人作甚?一百人足以。”
宁清月略一思量,“你要训练一队骑兵?”
看着他那泰然自若的模样,宁清月恍然,按之前猜测的卫将离与蜀国有所勾结,那么自然是要好好演戏给老皇帝看的,她瞎担心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八年后卫将离谋反,是他现在已有谋反之心,还是这八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现在无一兵一卒的光杆司令,要怎么在八年内集齐二十万士兵?
铛!
一声清脆的声响将宁清月惊醒。
就见卫将离食指挑了根筷子,敲了敲桌上那盘小炒肉,道“这道菜我与康虬皆未动筷子。”
说完还没待她有所反应,撩了袍子起身,背着手走出去了。
宁清月收拾碗筷的手一顿,这是什么意思?给她留的?
啧……一股难言的滋味在心头涌动,半晌,她才唇齿轻启,吐了几个字,“一桌菜就给我剩一盘啊?”
宁清月巴巴的跑到书房,见卫将离正歪歪斜斜的躺在美人榻上小憩,一头乌发铺随意的散开来,双眸紧闭,姿态慵懒,少了清醒时那生人勿近的疏离,倒真真是一幅美不胜收的贵公子模样。
美人榻美人榻,果真是秋枕榻上美人醉,髻散衣开玉如颜。
似乎动静将他吵醒了,眉头皱了皱,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何事?”
宁清月连忙收了心神,道“我有一处疑惑,既然八营有四千余人久不归营,白白拿那军饷,监军范恒怎么不管?柴朗为何也不管?”
眉头皱的更紧,似强忍着怒意一般,“吵醒我就为这个?”
“……”谁知道你睡着呢。
宁清月心下有点发怵,毕竟卫将离此人起床气重的很。
仿佛不想再看到眼前人,他又将双眸轻轻合上,“我且问你,倘若你是士兵,久不归营,当月五两的军饷只发三两给你,你敢上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