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请魏三去城里吃饭,可魏三却说就近找一家就行。于是两人就在陆家浜桥附近找了一家酒楼。王长生要了个单间,又跟跑堂的伙计点了一些水陆河鲜,要了两壶上好的黄酒。因为魏三是师兄,便坐了首席。
一番酬劝,三巡酒过。魏三放下酒杯,不由轻叹了一声。
王长生一见,连忙问道“三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小弟或许能帮上忙?”
魏三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王长生又道“三哥,既然你我是一家人,那就无话不可谈。如果你那里有什么难处,何妨实说,一起商量。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做人不好只顾自己,不顾兄弟。”
“长生你这样子说,我再不讲实话,就不是自己人了。”魏三沉吟了一会低声道,“这事师父不同意,我也不知如何跟下面兄弟交待。长生你这些年都在外洋跑船,可知我教中新安、老安之分?”
王长生道“以前师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听他老人家说过一些。”
话说罗教原本的翁、钱、潘三系,在乾隆三十三年受到朝廷打压后,其各自势力已经形成了三大帮派,每派各自招收门徒。所谓“凡投充水手,必拜一人为师,排到辈分,彼此照应,各分党羽以自强。”
三派之下,又分成了众多小宗派。这些小宗派之间互相排斥,争夺饭碗,在整个运河水系形成了对峙局面。如翁、钱两系人马在传教时,关系和睦,后合称老安;潘系人马则称为新安。老安和新安一直存在较大的矛盾,常常相互排斥,甚至将对方视为职业竞争对手。而王长生的师父和师叔刘昭,就属于松江帮老安一派。
魏三点点头道“我今天回来找师父,恰恰就是苏州帮的新安跟咱们松江老安有了争执。我想请师父发‘溜子’召集帮中人,与那苏州帮理论。可师父却不赞成此事。”
“哦?究竟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王长生帮魏三斟了酒,低声问道。
“说起来不值一提。原本屁大点儿事,最后竟搞出人命来!”魏三端起酒杯,跟王长生碰了便一饮而尽,这才讲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乾隆四十八年的时候,苏州帮在宿迁过亨济闸时因船头过重不能过闸。漕船上的旗丁便将水手私揽的花生、大枣等货物搬放到了松江帮的船上。过闸之后,苏州帮的水手便到松江帮船上索要货物。谁承想在索要过程中,双方不知怎么就起了口角冲突,继而持刀混战一气,双方各有伤亡。幸好松江帮就死了一个人,还是事情发生后的第四天才断气,这才没有引起官府重视。
到了今年,苏松粮道那里拨下新造运粮船八只。原本这船应归松江帮水手管驾,可苏州帮却派人强行夺了四只。苏松粮道那里只是派了个书办出面劝和,并未进行有效调节。这下新仇旧恨全聚在了一起。于是双方各自纠集人马,准备开片儿互殴。
当罗教内各帮派的权力体系形成后,派系之间的排他性就变得十分强烈。而清政府的吏治并不能维持社会秩序以确保社会公正,反而成为社会失序、司法不公和械斗之风盛行的重要原因。所谓“凡谋故命案,匿名揭帖,聚众械斗,殴差拒捕,行贿营求。”
魏三说完事情经过,王长生气的一拍桌子“这苏州帮也欺人太甚了!”
“谁说不是。”魏三叹气道。“帮中众兄弟咽不下这口气,这才让我回来请师父发溜子传讯。可他老人家却说,老安新安本是一家,何苦要打打杀杀,惹来官府注意。”
王长生原本请魏三吃饭的目的,不过是想搭上对方这条线,以开拓私盐贸易为名,打通从山东到江苏各地船闸守兵的门路。
现在见到魏三有了难处,心中一动,想到没准这是个机会。于是他也不提私盐的事了,直接和魏三道“三哥,跟苏州帮的事,你那里还缺多少人?”
“怎的?”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