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姨娘脚底下一滑,差点儿就摔倒了,低头一看,却是一根枯木枝,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丫鬟手脚不利落给落下的。
“哎呦,真的是,人若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就连跟枯木枝子也在这儿欺负我。”
林姨娘眼中闪过深深的不耐,面上不显,不过说话的语气间还是略带出一丝来“你自己当心点儿不就行了,快些走吧,这一早上肚子都还空着呢。”
“林姐姐,你难道就不、害怕吗?”茹姨娘捂着自己的胸口苦着脸问。
“怕什么?这青天白日的你还怕有鬼不成?”
“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方才在新亭园里,你我都知道,那芸莲虽是故意摔倒在地想要博取二爷的同情,可那手腕上的扭伤也是真的,但夫人问都没问一句,直接说定了她扭伤了脚腕,还有那个崔妈妈……”
林姨娘冷了脸,不耐烦的神色直接挂在了脸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茹姨娘咽了口唾沫“林姐姐莫非没听到?芸莲的脚分明是被那个崔妈妈生生给折断的。”
“所以呢?是芸莲自己摔断的又如何,被人生生折断的又如何,总归结果是芸莲断了脚,有什么分别吗?”
“怎么能没分别呢,芸莲不是她娘家陪嫁来的吗?听说还是精挑细选上来的试婚丫鬟,她对自己身边的丫鬟下手都能这么狠,那对我们岂不是……”
岂不是更狠?
茹姨娘是真的有些怕了,她年纪还小时,只不过在新亭园里当个洒扫的小丫鬟,年纪大些了,眉眼长开了,便被主子选定了做帮二爷开窍的通房,她虽然在内宅里生活,却着实没使过什么阴晦的手段,就连林氏姐妹嫁入府的时候也不曾见过。
她见过最厉害的女人就是西院儿的大夫人,夫人是第二个。
林姨娘瞧不上她这畏畏缩缩的胆怯模样,胆小如鼠成这副德行,之前竟然还敢耍小心思,这个茹娘,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夫人如何对芸莲自有夫人的道理,你我只是这后院儿里的姬妾,哪能随意质疑夫人的打算呢,再说,只要我们以后安安分分的,夫人也没道理冲我们动手。”
茹姨娘眼神微动,好似不甘地道“那林姐姐真的甘心如此吗,今日看夫人对芸莲下手的狠厉,怕也不是个简单的,说不准那芸莲能不能活都不知道,林姐姐你……”
“她能活,是她的造化,一个丫鬟而已,有朝一日爬上了主子的床,又得了主母的眷顾给其一席之地,那就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和本分,既得了这份造化,就须得遵循着规矩,低调做人,这样造化才能长久,她若不能活,那也是她的命,命由天定,人如蝼蚁,又怎么能去跟天争呢。”
林姨娘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自动将茹姨娘的阴沉脸色忽略掉,边走边说“放眼去看,哪儿院儿里没几条人命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有什么好怕的,就连二爷都沾过血,你若真的怕,怎么不见你自请离去啊,哈,若矫情还是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慢慢矫情吧,我可没这么多闲工夫陪你。”
话音落下,人影也消失在了拐角处。
茹姨娘这才暗了眼底神色,低语“可不一定呀,二爷手里可以有人命,却不见得喜欢他的女人手里也有人命,人不喜欢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呢。”
新亭园里。
章婧琳自刚才起就没动地方,一直在院子里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佳宁不敢出声打扰,也不敢催她回去,只能陪着她一起站在那里充当木头。
“到底还是远了。”章婧琳长哈了一口气,叹息地似询问,又似自语“你说,人心怎么就这么多变呢,我不想做的事情,她却非要逼着我去做,甚至不惜一再践踏在我的底线上,你说,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呢,好好活着不好吗?”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