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静眼观战局,心在别出。他在等一个人。石青峰。
北溟战神当初留下扶摇剑气,其实是给石青峰留下的扶摇剑气。扶摇剑气出自北溟,只有身具北溟气象,拥有大巫元神烙印,才能让扶摇剑气乖乖低头。
御鼎山小心经营了十几年,为得就是能将北溟剑气收为己用。大战前夕,林逾静在御鼎山掌门月映天的授意下,把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石青峰。其目的,是引出藏在石青峰心里的魔,经由这场大战斩断心魔,踏踏实实留在御鼎山上。
为了确保扶摇剑气不被摧毁,御鼎山做了万全之策,派出了白万仞、林逾静、童无忌等好手。
现在,一百零八道剑气已经出世了大半。林逾静、白万仞也都先后出手。眼下之急,是石青峰能够尽快出现,以北溟气象收服扶摇剑气。
当然,御鼎山此举也有极大风险。一是御鼎山不敌玄天教,被玄天教一举摧毁扶摇剑气,御鼎山算盘落空;二是石青峰无法收服扶摇剑气,或者收服扶摇剑气时遇到危险,不得不被迫破镜,从御府境进入御神境,被天道发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风险,那便是石青峰收服了扶摇剑气,也没遇到风险,但在收服剑气之后被玄天教劫走,或者自行离开。
以上三种可能,第三种最不可控。所以在大战前夕,林逾静把一切因果都告诉了石青峰,引出他心里的魔,希望他在大战之前能够参透心障,不至于误入歧途。
……
蚩山书院,茅屋后面的峭壁上有个老人正在吃力的向上攀爬。
以他的年纪,身手,想要爬上几十丈高的峭壁似乎不大可能。但他一步一歇,毫无畏惧,冒着摔下去粉身碎骨的风险,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竟然真的爬到了石青峰面壁的地方。
钱掌柜扶着山石慢慢坐下,大口喘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几十年前,我和顾青衫有约在先,他不入樽圣钱庄,我不进蚩山书院。我们两个想的是,一个振兴蚩山文脉,一个振兴蚩山经济,穷尽一生之力,让六百里蚩山再现百余年前的繁荣盛景。现在,他去了樽圣钱庄,我也来了蚩山书院,而且第一次来就到了这么高的地方。真是造化弄人啊!”
石青峰面朝山壁入定,毫无反应。
钱掌柜坐在地上歇了歇,重新站起来,先看了一遍蚩山书院,看见草长莺飞,树木成荫,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学堂中朗朗书声声声入耳;又朝蚩山城中那条最宽阔、最繁华的街道望去,看见行人络绎不绝,商户门前人来人往,有身着华服的公子骑高头大马路过,有怀抱长剑的修士匆匆而行。最后,他望向空中,看了眼正在斗法的两个仙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百余年前那场大战,几乎将六百里蚩山毁于一旦。我和顾青衫苦心经营了几十年,他赔上了顾家的两百年气运,我舍弃了长生大道,想尽法子挣钱。为了稳住各方势力,我顶着骂名替玄天教跑过腿,和浣花宗做过生意,后来又投靠了御鼎山。苦心斡旋了几十年,蚩山终于有所起色,有了点儿当年‘天府之城’的迹象。然而,几年前那场大战,又在蚩山底下捅了个大窟窿。现在,山城又遭战火,我和顾青衫几十年的心血,看来又要白费了。”
他苦笑几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石青峰听,道“这世上的路,可真是艰辛万难!但即便如此,我们就缩头缩脑,畏首畏尾,停滞不前了吗?”
“不!我不认命!”他眸子里露出坚毅神色,语气坚定的说道。“即便让我再走一次,再走十次,我也毅然决然,绝不皱一下眉!”
他换了副大义凛然的口气,接着说道“我生是蚩山的人,死是蚩山的鬼。这是我的蚩山,我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它!我活着一天,就护它一天!活着一时,就护它一时!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它被人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