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手握重兵的当朝将军,又刚刚打了打胜仗。
一时间风头无两,想要什么自然是轻而易举。
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他若是想,随时可以。
一切,就看她情愿不情愿。
云姒沉默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这是要她隐瞒自己已婚的身份,让她自称尚未出嫁的姑娘。
只要她不说,他再暗中安排……
寡妇的身份就能顺理成章地消失。
天知地知,他知她知。
旁的,一概被蒙在鼓里。
这……
她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挑不出毛病,但也有很大的风险。
万一被人发现了,或是被人当众指出来……
那岂不是变成欺瞒官府,知情不报?
她犹豫:“这样……可以么?”
“会不会……不太好?”
她是思虑周全的,轻易不会迈出这一步。
霍远恭似乎会料到她会这般回答,说:“你与我哥尚未到官府登记,算不得正式的夫妻,若是查起来,便是官衙想究,也无处可究。”
“更何况……还有我在。”
“不会有人深究,我会护你周全。”
“……”她歪了一下脑袋,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登记?”
这件事,她记得她好像没有和他提过。
霍远恭稍许停顿,语气平平。
“新婚夫妇成婚要登记上册,必须要两人亲自到官衙验证,而我哥久病缠身,不可能再有体力出门……”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他再多说,她也已经明白到了。
确实很容易猜,是她想复杂了。
她抱着被子,软绵绵,歪头盯着他。
抿抿唇,问出了一个她心中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她问:“哥哥离开了,可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你和玉川公子的关系,很不好么?”
她是一个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好奇。
他很宽容,似乎什么都可以回答她。
她坐了起来,他慢慢地,也坐了起来。
黑暗中,与她对视,平淡冷静,冷静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即便是在面对她提出的,逝去的亲人的问题,他也是这般,淡如水,无波无澜,没有悲伤情绪的起伏。
只停顿了良久,平静道:“不是不好,只是,许久未见了,我已经不记得他是何模样了。”
也许曾经是有很深厚的兄弟情谊,但时间总能冲淡一切。
尤其是对于一个常年在外打仗的人来说,长时间面对死亡,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的情感已经渐渐麻木了。
不知兴起,也不知感伤。
只冷酷而又麻木地活着,脑袋里不再装着其他。
心脏空空。
面对过太多人的死亡后,即便是自己的亲哥之死……
他也很难有过多的情绪。
只是隐隐若失,相对无言。
像是一把被千锤百炼锻造成钢的利刃,全身都是冷冰冰的,已经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了。
哪怕是他想有,也无力。
只能接受。
他的视线慢慢转移到了地面,垂眸淡淡:“我七岁离家,从此再未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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