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在那一段时间里,一直在重复不断地做着那样一个重复的梦。
到处都是残暴的罪行,到处都是互相在撕咬啃食。
漫天的红血,就像是无形之中的毒药,在无声浸透着他的理智,刺激着他的大脑。
他开始尝试着在梦里杀人,开始尝试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布满鲜血。
那黏腻的血液,是冰凉的,没有温度的。
连带着他的手指,仿佛也彻底沾染上了那冰凉的温度,挥之不散。
他开始体验到了杀人的快感,开始喜欢上了这样冷冰冰黏腻的温度。
在梦境里,他感觉自己已经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了。
内心里隐隐约约的渴求,逐渐被他失控的理智放大,放大,再放大。
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他想牢牢抓住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所以只能不停地杀人,不停地用杀人带来的快感,来弥补内心所空缺的那一部分。
杀……杀……杀……
梦境开始侵蚀了他的大脑,开始指控他在现实生活中对活体下手。
活体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兴奋,越是能感觉到,内心的某一处空缺被填满了。
但这样子,远远不够。
仅仅只是一次的话,只能满足一周。
一周之后,内心原本该被填满的那一处,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将那一点点的满足吞噬完毕。
然后,那里留下了更大的空洞,留下了更大的怅然若失和不满足。
就像是毒品一样,需要不断地补充快感,才能使心脏不那么难受。
心理加上生理的作用,不断驱使着他,如同杀人机器一样,手起刀落,毫不眨眼。
每晚的梦境不断重现,他就不断在梦里和现实中杀人。
当然,即使是杀人,身为医生,沈先生的强迫症要求他切割完整漂亮,不留难看伤口。
他越发疯了魔,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
医院里,大街上,商场内……只要是遇上他勉强能看得过去的骨骼,他就会动手。
仿佛梦境与他融为了一体,再难割舍。
到后来,他一共折磨过多少活体,已经数不过来了。
他也越发沉浸在这场游戏之中,不可自拔。
直至最后,终于有一天,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又看着水桶里被装满的肉块,忽然发现,内心的空洞已经无法被填补了。
杀人的快乐和刺激,根本就不是他内心里想要寻找的东西。
他只是一直在那它们来当替代品,一直在麻痹自己。
但麻痹总是有时效性的,甚至还有耐受性。
用得多了,就不管用了。
他想要什么?
他不知道。
仿佛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想要的不是刺激,也不是杀人。
他什么都不想要,就只想要那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森林里迷了路的小鹿,到处横冲直撞,惊扰了其他生灵,却始终找不到家。
他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也厌倦了这种恶心的刺激。
所以,他开始停手,开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