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被清冷与孤寂包围着的夜,或许是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的最正确的诠释。
当凌威处理好一切回到秦书的病房时,所看到的,便是自家少爷那有些落寞的身影。
他紧紧握住秦书的,目光柔和,神情带着让人动容的怜爱。
秦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来,此刻正睁着懵懂无辜的双眼看着少爷。
“书儿会死吗?”
安静地气氛内,秦书忽然问出声了。声音有点虚弱,带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困惑与无助,“爹地,书儿会不会死啊?”
秦漠寒双手抱住了秦书的小小手,细细地回道:“乖,有爹地和胡伯伯在,书儿不会有事。”
“那爹地会不会怪妈咪?”秦书眨着朦胧双眸,依旧困惑,“爹地刚刚不在的时候,妈咪一直在哭。我知道她是害怕爹地不理她。爹地,不管妈咪的事,爹地可以原谅她吗?”
凌威的心中,不可抑制地闪过不好的预感。
他忽然觉得,当年蓝伊人安排收养秦书并且给他不断洗脑这件事情上,做的很对。
至少有这么个附身符在这边,少爷都不会让她死。
这女人可真是不简单。
凌威暗暗啐了口,却已经不想再听接下来的内容了。
于他而言,不用多想,少爷的答案都是秦书满意的。
想到这,他默默地把病房的门关上,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外渐趋放亮的天色。心情沉沉浮浮,飘忽不定。
就在天终于快要放亮的那会儿手术室的门再度开了,自家少爷走了出来。
主仆俩心中都被同样的烦心事所扰,故而也没有说话,只默默并肩走着往停车场里走去。
“少爷,回去吗?”凌威问。
过了会儿,秦漠寒说道:“去城郊的葡萄庄园。”
凌威的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
少爷这是……
城郊的葡萄庄园是目前苏染的临时住处,当年苏家破产的时候,少爷原本是想把那葡萄庄园一起买下的,却被许卫宁摆了一道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了其他人。
后来凌威才明白,原来那个躲在暗处的其他人正是苏黎生偷偷安排的人,所以苏小姐回国之后,也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居所。
可这会儿过去,人苏小姐要么不在家,要么就是和丰明礼在一起,何必去那里自找罪受呢。
凌威想劝他,可他也明白,劝不动。
于是在心中长叹一声,还是开着车把人送到那里。
踩着淡淡的朝霞,凌威把车子停靠在葡萄庄园前方,只要稍稍抬头就可以看到那矗立在庄园内的那个房间,以及并未睡着的身影。
还好,看了很久之后,凌威确定丰明礼不在。
凌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自家少爷,只见他正缓缓地拉下车窗,目光一稍不瞬地看着那个独属于苏小姐房间的窗户,似乎陷入了沉思。
凌威不想打扰。
关于上一辈的恩怨,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凌威不懂,可看着少爷那时而复杂又时而痛苦的神情,他想着,上一辈的恩怨和惨剧,对少爷来说一定是毁灭性的。
又何曾不是毁灭性的呢?
深深地看着那窗户上映出的剪影,秦漠寒的脑海里却正在天人交战。
关于从小到大和苏染的种种以及在进入孤儿院前家庭从繁盛走向没落的无助,种种场景历历在目,就像是时光老旧的电影一般不断地在放映着。
苏染恨她,因为他毁了她的苏家,害了她的亲人。所以她恨,她回归目的就是想要报仇,她想要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顺便让造成这一切的他付出代价,甚至于用生命来偿还。
这一切秦漠寒其实都看在眼里,他都明白,却也无力阻止,他舍不得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