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御的声音，冷淡中充满了无尽的怒火与怨念。

沈李秀深深地看着他，目光对视，四目相对，视线交汇间，没有因为理亏的心虚，也没有因为做错事的愧疚。

或许，在沈李秀的世界里，从来都不会有错。她从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的，或许只是觉得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当前环境下的自然应对。

所以，即便沈君御听到了这些话，她也只是垂首笑了笑。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奶奶也不打算再瞒你。”沈李秀说，“君御，说真的奶奶当真是真心实意想要邀请谭雪过来向她道歉，也不可否认，我在见到顾梦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也的确萌生了借刀杀人的想法。当然我后来也的确这么做了。奶奶不后悔，奶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沈家，即便有人误会了，也在所不惜。”

“为了我？”沈君御走到沈李秀的床边，顺手抓了把椅子坐下。

二郎腿翘起，他撑着下颚细细地看着跟前这个养育了他二十几年的老人，沉默半晌后忽而笑出声。

笑声嘲讽，神情嘲弄，有的都不过是对跟前一切的恍惚与失望。

“说实话，小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沈君御说，“你为了整个沈家几乎耗尽了所有。你在外很强势，做事一丝不苟，在家里，你能够严厉却也从不缺失作为奶奶的和蔼与可亲。小时候我很讨厌爹地，我觉得他拖累了沈家的后退。当你带病出国开会，或者带病主持公司股东大会的时候，他却躲在家里或画画或练字，要么就是找女人寻开心。我很恨他，我觉得他配不上你这样的女强人。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不是父亲配不上你，而是你从来没有给他机会。你的强势让他不得不退居幕后，你的霸道让他的才华无处发挥，你更是以让他孝顺为名而强行抢夺原本该是属于他的一切。”

“君御！”沈李秀惊愕地看着沈君御，唇瓣张了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奶奶？”她说，“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这个沈家！”

却见沈君御无所谓地耸耸肩，只道“沈家？这可真是天大的牺牲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i可曾问过父亲的意愿？”

“我……”

“你可曾问过他愿不愿意继承沈家？”

“我！”

“当年送走那孩子的时候，你可曾问过他想不想？”

“那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活不下来，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换个好的？”沈李秀下意识地回答，即便到了此时此刻都不认为自己错了。

沈君御反问道“那请问，你可曾问过爹地的意见？你知道爹地死前说过什么吗？”

“他……”

“你根本就不知道。”沈君御说，“因为爹地在重病之后，记恨你当年不顾他的意见送走了时菲，所以他恨你，他害怕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不堪的过往，他怕病情加重就此撒手人寰。按理说一个被病痛折磨的人该是很想马上死去远离病痛折磨的，可爹地不愿意。这么多年来，他偷偷找人帮他找时菲的下落，他想着能够多活多久就活多久，说不定接下来的一秒钟，一分钟或者一个小时，只要他撑过去了，时菲的下落就有了，能够在临死前见到记挂了一辈子的亲生女儿的面他死也瞑目。可最后他还是没有……”

沈李秀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那越发低垂的脑袋清晰地说明了她此刻的悔恨。

可悔恨又能如何？

再是悔恨也无法弥补沈宸昔年遗憾。

“你知道爹地临死前说了什么吗？他一遍一遍地喊着时菲的名字，他害怕她在外面受委屈了，他担心有人欺负他的时菲。”

话到此处，目光再度沉沉落在了沈李秀身上，沈君御眯起眼，声音再度沉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欺负他宝贝女儿的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而是他的母亲。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