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朗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僵硬了很久很久。

脸上有尴尬，也有失望。可这些小情绪也不过是短短停留片刻，没过多久便又笑出声了。

“小瑾，真是抱歉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丰子朗说，“我答应你，以后做任何事情之前我一定先和你商量，如果再让你像今天这样为难，我便不得好死……”

“说什么呢！”顾瑾赶紧把话打断，“只是一个提醒而已，何苦发这么毒的誓言来作践自己。”

丰子朗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又嘿嘿笑了，“小瑾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一定以你为先。”他高兴地像个孩子似得在那边心花怒放，顾瑾原先还想说些重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和跟前这个憨厚的男人多说话也没意义。

丰子朗又兀自笑了好一会儿，而后神情忽而严肃了起来，“小瑾，请你相信我，我爱你，你现在不爱我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的，等到你爱上我那一天为准。”

顾瑾忽然觉得很好玩，“我如果这辈子都不答应你，你也会等？”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至死方休。”

三个四字成语，到最后反让顾瑾难堪无言了。

她其实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丰子朗会喜欢自己。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爱情来得太快。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爱自己似乎很正常。

这样莫名其妙的心思到最后都不得正常。

“赶紧回去休息吧。”最后她说。

“小瑾……”丰子朗又把人拉住了。

顾瑾回过神看他，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

最后丰子朗说道“晚安。”

顾瑾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才茫然点头。

“路上小心。晚安。”

而后缓缓下了车。

丰子朗和她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开车走了。

顾瑾独自一人站在房门口，默然望着那在夜色之中缓缓离开的车，白天里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脑海之中闪过。

近乎每一帧都带着刺，深深地扎着自己的心脏，疼痛不已，悲伤无限，却又无处释放。

到最后，所有悲哀的可惜的无奈的情绪，却尽皆只能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声。

亦或许，她和苏黎生之间，当真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顾瑾心想着。

彼时，保姆缓缓把房门打开了。

“顾小姐回来啦。”

顾瑾点点头，把外套脱下，连同手提包一并给了她。

“我累了，明天直到我醒过来之前，任何人找我都不要吵醒我。”顾瑾说，缓步上楼，疲惫无限。

等再度到了卧室之后，却是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默默地把整个人砸入柔软的大床上。

迎着天花板默默眨眼，顾瑾的脑海里不断地在飘着，可究竟在飘着什么，说实话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眨眼在眨眼，眼皮终于在无数次切换之后沉重地抬不起来了，辗转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顾瑾又做梦了。

只是梦到的人不是苏黎生，不是修元，不是景天，不是文念琛，不是丰子朗……

她梦到了自己的妈妈乌芳，看过去的时候，妈妈正坐在她们原来的那个家里面，哭的很伤心，和她对望的双眸通红通红，含着热泪。

“小瑾，如果妈妈还活着的话就好了，你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委屈。”

顾瑾知道，这是自己的潜意识在作祟。她的潜意识觉得自己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无意之中会梦到妈妈作为释放，因为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是无论也不会让她过的这般窝囊。

她会告诉她，去她的丰子朗，苏黎生，我们都不要了。

可惜……

其实想想，也总归是自己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