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峰所看到的，是庄敏那眼中仅存的一点绝望。

人说绝处逢春，可他的姑姑不是。

老弱病残的身躯或许早该在表哥死后便跟着一起死了，可她却倔强地硬是拖着这股身躯决意和顾瑾抗争到底。

她的夫她的子，尽皆被顾瑾所害，即便是跟着死了到了地下，亦或许会被那一股子怨念而气活。

可以说，自家姑姑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等着顾瑾死。

顾瑾一朝不死，那么她也就会吊着这口气。

想到这，庄晓峰禁不住又心疼起来。

见庄敏激动的开始连坐都坐不稳，他下意识把人扶住，而后拿开茶杯，把她扶倒在沙发之上躺下。

“小姑，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不可以操之过急。”他说。

这是他一直跟小姑所说的，顾瑾必须死，但不想因为她的死而让他和小姑也受到牵连。

所以，他必须等待。

“当初顾瑾得绝症的时候，你就应该不闻不问，让她病死好了。”庄敏躺在床上，气息依旧有些不稳。

庄晓峰提了提眼镜，冷笑，“就让她这么死太过便宜她了。表哥那么爱她，为了她而牺牲一切，如果只让她草草病死那太对不起表哥的一网深情。”

更何况，不仅顾瑾要死，其他人也必须死。所有伤害表哥的人，都必须死。

想到这，庄晓峰复又回想起那个男人的容颜，心思迷惘，竟一路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又从怀中掏出了钱包，里头挂着一张合照。

是他和表哥仅有的合照。

那时候表哥二十他十八，成人礼那天表哥全家人过来给他祝贺，在他的要求下他们才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表哥是个极具风度的男人，对他也十分关爱。

小时候两家人总会不自觉那他们俩比较，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追上表哥的步伐，可无论他如何努力，表哥所达到的高度却是他从未赶上的。可即便如此，他也从不嫉妒，因为活在表哥的光环之下他觉得很自豪。

指腹轻轻低蹭着照片中的那个男人的脸，原先略微僵硬的表情在这一刻稍稍缓和了下来。

他又回想起昔年总是追逐着表哥来来去去的身影。

也想起了当年得知他爱上顾瑾后绝望赴美学医的场景。

“如果早知道爱上顾瑾会让你不得好死，即便身败名裂被所有人唾弃，我也要留在国内组织你们在一起。”庄晓峰说。

“哥，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只要一看到顾瑾我就好恨她，我恨她曾经拥有你，恨她被你爱着呵护着，我恨她伤害了你，也恨她害死了你。哥，你知不知道，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我都想直接拿着一把刀杀死她算了，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帮你报仇。可转念一想，让她就这么干脆的死去这种惩罚太轻了，我要让顾瑾和苏黎生，以及其他所有都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哥，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帮你报仇了。”

他一遍一遍地说着这些话，如此反复地沉思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待理好情绪回过神的时候，一旁的庄敏却早已沉沉入睡。

庄晓峰仔细拿了一件毛毯过来给她盖上。

“好好照顾她。”他对家里唯一的佣人说，迅速拿出了一叠钱扔给她。

那佣人是菲律宾人，不会说中文，也不会听，用起来他放心。

庄晓峰走出房子之后，站在车子旁边，他望着周围昏沉沉的一切，心底叹了声，终是上了车，一路绝尘而去。

就在他离开监控录像的范围之后，一辆车从角落中隐隐开了出来。

丰子朗摇下车窗，目光落在那个消失在天际的车子之后，又缓缓转向了别墅的方向。

他的眼神沉了又沉，终是在几番思考过后辗转离开了。

一路心情飘忽地开着车在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