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白天“书声喧两庑,无复辨朗朗”,夜晚更是“传柝三更静,挑灯六馆明。参差萤案乱,掩映月窗横”,三千监生埋头苦读,以求来日鱼跃龙门,身居庙堂,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可是,今晚从朝廷衙门回来的几个历事生却来到率性堂,这里皆是学业最高的学生,看到他们几个进来都停下里手里课业,眼光纷纷投向他们,充满了羡慕,他们能有机会到朝廷衙门里历事,也算是半只脚进了仕途。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的历事生,名叫杨百熙的道“诸位,咱们累年习学四书五经,被世人称为儒生,在下请问一句儒者何为?”
“当日,孔子教导子夏要做君子之儒,所谓君子之儒乃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一位监生站起来揖手道。
“不错,既然要守正恶邪,我请问诸生,若朗朗乾坤之下,有人私德有亏,为掩人耳目而滥杀孩童,当如之何?”
这里皆是年轻上进的学生,听到此言自然义愤填膺,愤然而起。
“欠债坏钱,杀人偿命,当置于法,以戒世人。”
“定要绳之以法,为民除害。”
“稚子何其无辜,此人心狠手辣,当处以极刑。”……
众位监生众说纷纭,却是百口一词,对于此人定要严惩不贷。另一位历事生懂节看到群情激动,便站上教坛道“诸位,若是做恶之人位高权重,连三法司都无法动摇,当如之何?”
“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有什么人是律法无法制裁之人?”
“此人乃当今皇后……”杨百熙接着就将皇后种种之事激昂道来。
监生们越听越热血澎湃,纷纷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匡扶正义,便有人跳出来说“吾等学于国子监,享朝廷之供,自当为朝廷效力。今后德行有亏,秽乱宫闱在先,买凶杀人在后,虺蜴(hui
yi)为心,豺狼成性,神人之共愤,天地所不容。吾等须上达天听,良言谏诤于帝,废除容后,另立贤良。”
一群热血青年,听人慷慨陈词一番,便生发出无限的豪情,认为自己便是那匡扶正义的化身,其不知已然成为别人驱使的枪头。
第二日是十月十五大朝会,皇上端坐在皇极殿的御座上,文武按官阶列队叩拜皇上。各级官员正一一汇报各衙门的要事,不想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耿介直却打断一位正汇报的官员,疾步走到皇上面前跪地,由于甚是急切,险些跌倒在御前。
“皇上,刚刚传进来的消息,有上千名的监生跪在午门外请愿,特来禀报。”
皇上面色毫无变化,然眼光却刹那森寒,“所请何事?”
耿介直自袖袋中拿出一份折子,双手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回皇上,他们上呈了请愿折子。”
王宝忙下来拿了,弓着身子将折子双手奉给皇上,皇上拿起折子打开扫了一眼,便将折子放在一旁,“耿大人,你去告诉这些学生,这些事情朕自会处置,让他们待在国子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好。”
“皇上,监生们虽还没有正式进入朝堂,然他们毕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太祖开国建立国子监,便允许监生可以参议朝政,今他们集体请愿,想来所请之事非同小可,将来是会史书留笔的,皇上若置之不理,微臣恐怕皇上难逃史笔着墨。”吏部侍郎程朗出列朗声进言。
皇上默然看着程朗,一时无话,朝堂上立时寂然无声。
“皇上,微臣觉得程大人所言甚是。”耿介直也出言附议,他不想皇上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耿介直自先帝时起,便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是朝堂内外公认的直臣,如今他也觉得此事不可回避,自然是秉着一颗忠贞之心。
其实,皇上也知道兹事体大,只是堂堂九五之尊,被一伙子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