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回话,岳老夫人自己也笑“是你啊。”
是她刚才让人去对孙女儿繁京传话的丫头,名叫莲叶的那个。
莲叶笑回道“五房的姑娘随后就到,老太太再等会儿吧。”
“好,好,”岳老夫人说着,眼神往下,打算重新垂下去,继续出神想心事。
左侧坐的一个人却不容她这样做,大声道“母亲,我到了,大房到了,二房到了,三房里到了侄女儿望京,全家的人基本算齐全,您有什么要说的,这就说了吧。”
说话的这个人,年纪在四十岁风韵,却还是姑娘打扮,不曾梳妇人的发髻。火盆里旺旺的炭火,也真实映照出她面上的细微汗毛,也不曾开过脸。
这是岳老夫人的第四个孩子,一直到今天没有出嫁的岳四姑娘良菊。
岳良菊按俗话说,是个老姑娘,也就具有十足十的老姑娘脾气。
她有时候说话刻薄,有时候性子暴躁。就像此时,自从岳老太爷去世后,她就搬来和老夫人同住,也互相做伴,出现在岳老夫人面前也就最早。不过刚刚去检查过年祭祀用的东西,走开那么小半个时辰,还就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她竟然就不知道家里又有大消息,把岳良菊的脾气惹上来。
她板起脸,加重语气道“母亲!”
显然,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再不顺着这位老姑娘一些,岳四姑娘随时将大闹内宅。
按理说,姑娘大了却没有出嫁,当父母的占最大的那份儿责任。寻媒觅婿,总是父母的份内事情。
也就造成岳四姑娘打算发飚,全家人都会让着她。但是今天呢,岳老夫人只抬起眼皮子给岳良菊一眼,就又低下眼神对着地面想心事。
岳良菊一怔,居然也没有大闹。她看出母亲这一眼的神气里,锃锃亮的惊人,有着平时不一样的东西,这足以让岳良菊按下脾气,在不耐烦中又等起来。
岳繁京进来的时候,就毫无例外的受到很多眼光的洗礼。她也是一怔,想想自己没做错过什么,心才重新有了实在。
“祖母,我来了。”
对岳老夫人行过礼,岳繁京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坐下来。
岳老夫人还是个不抬头。
岳良菊忍无可忍,又一回道“母亲,繁京到了,这是五房里也来人了。五房里只有繁京一个人,她一来,这就算全家到全了……。”
岳繁京面容平静的当做没有听到,谁会和幽塞城里出了名的老姑娘岳良菊过不去呢?除非是一定过不去的坎。
父母去世已有数年,并不是不能提的稀奇事情。姑母要说,喜欢说,就让她说去吧。
岳老夫人则是抬起头,和刚才一样,又是一个眼神飞向岳良菊。从不肯用心体谅别人的岳良菊又一回看懂,居然又一回闷声不吭,静静的等待起来。
这一幕,岳繁京没有多想。
四姑母是个坏脾气,但源自于她的经历。换成别人遇到……好吧,不能说祖父母的是非。反正呢,就是岳繁京自己换成岳良菊,也不敢保证还有好脾气。但是说到底,祖母是长辈,四姑母忍一口气的时候,虽不多见,却并非没有过。
房里别的人可就稀罕了。
大房里一家都在,岳家长子岳居功,妻子纪氏,有一个女儿叫岳爱京。岳爱京先揪揪纪氏衣袖,小声道“母亲您看,姑母竟然让压制。”
纪氏瞪大眼睛“是啊,我也在想……”
岳居功听到妻女说话,也有了评论“祖母总是祖母,姑母是晚辈……”
岳爱京撇撇嘴“姑母从来没有当自己是晚辈过,她在这个家里呢,跟只螃蟹般的横着走,”
三个人只顾着说话,声音越说越高,岳良菊不用听完,就知道大房里在说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