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零星的片段。

从她稍稍对外界有印象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睡觉的地方很大，非常大，大到还在蹒跚学步的她不能独自走出寝房。

而寝房，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那时候，总是会有人往她这里放上新的东西，有衣服也有一些咣当作响，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玩什。

那些人会把这些分门别类的放到各处，动作总是轻轻的，小心翼翼。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她们就会鱼贯而入，拿走旧的，换上新的，但女孩从来没碰过那些。

旧的其实还是新的，之所以拿走，不过是因为放不下了。

还记那每每摆放的时候，她们总是会说

“公主，这些都是些边陲小国进献给陛下的呢，刚进内务府就给咱们殿送来了，公主你看看这碎云烟罗衣，这上面的刺绣，还有这纹路衣料，那可是了不得啊……可喜欢？”

那时女孩还很小，正值刚刚习步的年纪，到哪里都会有人抱着。

明明此时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不会对这些产生记忆，可女孩记得这句话，因为每当放置这些的时候，她们都要说一遍。

并且总会问她，公主喜欢吗？

那时候，她总会想许久许久。

边陲小国是什么意思呢？进献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有……喜欢是什么意思呢？

她们每问一次，女孩就低下头思索一次，许久许久。

可每次等她想问的时候，却睁大眼惘然发现，这偌大的殿里，不知何时竟只剩她一个人了。

还不能稳当走路的时候，女孩总是一个人坐在床上，但时常坐不稳，会向旁边倒去，但倒着倒着这般许多次之后，也没有谁教她，她竟自己就坐稳了。

但也仅仅是坐稳而已，没有人抱的时候，陪伴她的只有这张偌大的床，以及无边无际的安静。

许是见她许多次都不回答，那些来换置东西的人问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不经意间，时间溜走了，女孩长大了。

她依然不懂那些词的意思，但她已经知道，并且有能力去问了。

直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她对她们说“国，献，是什么？”后，她们脸上浮现的惊讶之色。

第一遍问的时候，她们还没听懂她的话。

女孩见状，用手指指她们正在摆饰的东西，如此反复问了几遍之后，她们才豁然明白。

其中许多的她们依然安静，只有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蹲下身。

她面对着她，嘴角似有似无的含着笑，声音慢慢的，温柔道

“公主，国呢，就是一个地方，里面住着很多一样的人，但和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人……”

边说她边双手比划圈，袖口处青色薄绿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动着。

良久，女孩才有回应，说道“那我……你……是一样的……吗？”

女孩看着她，模仿她刚才的动作，抬手伸出小小的指头，指指自己又指指她。

她的声音很小，但那女子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