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珍珠粉盖住眼睛的青黑,脸颊上上了丁点儿胭脂,显出淡淡的粉色来,气色好了许多。觉得她头上太单调,往台上匣子里捡了镶红宝石璎珞金钗插在秦舒云鬓上,微微偏头,便见珠翠轻颤。
秦舒脸色未变,推开他的手,往外间来,见丫头们捧饭安著,一道道的菜鱼贯而上。陆赜跟出来,替她舀了半碗鱼头豆腐汤“饭前先喝半碗汤,才是养生之道。”
那汤乳白色,极鲜美,秦舒慢悠悠喝了,又添了一勺,这才问“上船已经七八日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陆赜夹了一块儿鸽子肉放在秦舒面前的青碟子里“你多吃点,多长点儿肉,我便告诉你。”
秦舒冷冷瞧了他一眼,放了筷子,吃了口茶漱口,便往里间去。书案旁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大樽桃花,开得极艳,她坐了会儿,往砚台里倒茶磨墨,提笔写字起来。
陆赜讨了个没趣,用过饭,度量她脸色好看了些,这才往里头来。已经点了灯笼,秦舒正在灯下写字,他走过去,见那纸上的字,骨架神韵已经与自己一般无二了。他笑笑,忽然想起在桂云楼见珩儿的第一面,他指着一个字道‘大叔这个字同我娘亲写得很像’。
秦舒坐着的椅子很宽大,陆赜挤了过去,见纸上写着的是——小额银票发行概述,问“你既不再管票号的事情,做什么还写这个?白费精神,还累得手腕疼。”
秦舒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把那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解闷呗,不然我还能干什么,整天陪着你纵欲胡闹吗?”
陆赜无可辩驳,却也不打算改,叫一个男人憋了五年,不知肉味儿便也罢了,如今食髓知味,哪里肯节制呢?他打横拦腰抱起秦舒,便听她一声惊呼,即便是埋怨也觉得听起来顺耳“陆赜,你发什么疯,我可比不得你,我还疼着呢!”
陆赜闷笑一声,问“你什么地方疼,我亲自服侍你,给你上药?”
秦舒立刻闭嘴,见他往杨妃榻而去,拿了棋盘过来,道“你既然嫌闷,我来陪你下棋,记得从前连温陵那老……”
老匹夫……
陆赜顿了顿“从前连温陵也赞你棋艺了得,本想问问你同谁学的棋,可后来一忙,便忘了。”
秦舒愣了愣,并不想下棋,却还是捏起一粒白子,按下,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学棋,十五六岁便弃了,不算太认真……”
这话在陆赜听来自然不算是实话,奴婢出身的董凭儿,去哪里学棋呢?
……
这天夜里,陆赜体恤她,只安安静静抱着,到了半夜,便见他起身穿衣。秦舒根本没有睡着,见此坐起来,问“你到哪儿去?”
陆赜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去见一个老朋友,你安心睡一觉,明儿傍晚我就回来了。”
茫茫大海之上,哪里是去探访老友的呢,不过是早就约定好的罢了。秦舒尽量叫自己的神情显得柔和起来“什么时候回京城,我想珩儿了。”
陆赜只觉得她此刻十分恋恋不舍,倒仿佛全心全意依靠着自己一般,他低头轻轻啄了一下樱桃小口“我回来之后,就立刻改舵回京城。”
秦舒望着他怔怔发愣,只说了四个字“早去早回!”
陆赜点点头,出了船舱,另乘了一艘鹰船往五十海里外的驶去。本就是在闽浙时的交情,又身家性命相托过,陆赜只身去见这位闻名四海的老船主,并不担心。
二人相谈盛欢,又敲定了来事,他喝了点酒,乘船返回,站在小船的夹板上远眺,天高云阔,风和日丽。
他正想叫丁谓加快航速,便听丁谓声音发抖,指着前面道“爷,船……船要开过来了……”
陆赜抬头,见前面一艘十七八丈的宝船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他脸色大骇,连忙吩咐“转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