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见前面一个水阁上点着灯,朦朦胧胧还有人影。
秦珩小腿儿蹬蹬蹬,忙不跌跑过去,见关口上守着一个玄衣配剑的男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奶声奶气“大叔,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去吗?”他在小檀园的时候,用这招是百试百灵的,没有人不依着他。
那人并不说话,黑着脸摇摇头,抱着的双臂微微一斜,便露出白刃剑锋来。
秦珩叫吓了一跳,收了笑,强自镇定下来,沉着脸道“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天子脚下,你要是杀了人,可是要秋后问斩的,要是那砍头的刀不快,你脑袋连着皮,半死不活。“”
水阁里传来一声吩咐“丁谓,不要吓唬小孩子,领他进来。”
秦珩倒也不怕,心里明白这外面的是奴才,里边的才是说了算的主子,他抱着鹦鹉走了进去,见里面坐着一位青衣男子,薄唇、脸颊微瘦,一双丹凤眼,瞧起来跟外面那玄衣大叔差不多的年纪,他正在书案上写字,招手唤秦珩过去“你是谁家的孩子?
秦珩走过去,刚刚比那书案高半个脑袋,见上面放着一幅字,偏着脑袋瞧了瞧,这是草书,写得龙飞凤舞,他认字儿认得很费力“卧石听……,什么松色,开门看雨,一片什么声……”
他人长得粉雕玉琢,说话的声音还奶声奶气的,陆赜笑笑,把他头上沾的一片牡丹花叶子拿下来,把他抱到膝上,教他一个一个认字“卧石听涛,满衫松色;开门看雨,一片蕉声。”
秦珩跟着念了一遍,指着那涛字道“大叔,你写的这个字跟我娘写的一模一样,先生说这是点如桃,撇如刀,是南唐后主的金错刀。”
陆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这孩子很可亲,当下沾了磨,另外写了一张,指给他瞧“这种字体,才是南唐后主的金错刀,作大字卷帛而书,宛若游龙惊鸿。”
秦珩叫他抱在膝上,听他声音温和有力,乖乖地点点头“原来是先生弄错了。”他叹了口气“大叔,要是你是我先生就好了,你懂得比他多多了,字写得也比他好。”
陆赜笑笑,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几岁了?”
秦珩见桌上摆放着一步碧玉笔筒,当下从膝盖上跳下来,去摸上面雕刻的山水立绘,下巴磕在桌案上“我四岁了,是小檀园秦家的孩子。”
他站在陆赜对面,见他原先脸上还笑着,听见这句话脸色立刻灰暗起来,秦珩知道自己说错话,问“大叔,你怎么了,你认识我们家吗?”
话刚问完,心里便怪自己不该说,秦嬷嬷说了,她们家的仇家是很多的,他娘亲好像得罪了很多人,这个人听见小檀园秦家脸色便这样不好,只怕也是自己家的仇人。
陆赜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伸出中指,点点秦珩的额头“大叔也有个孩子,倘若活着也跟你一般大了。”
秦珩转了转眼珠子,问题多得跟连珠炮一样“真的吗?他也是四岁吗?他被拍花子,走丢了吗?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身上有什么胎记吗?你们找了吗……”
他一贯调皮捣蛋,这个年岁已经学会看大人的脸色了,见陆赜神色落寞,当下适时闭嘴“大叔,对不起,我的问题好像太多了。”
他往前在秦舒面前一犯错,便故意露出这种像小鹿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陆赜看着他,晃了晃神儿,竟然觉得他神色间有几分熟悉感,摸摸他的头顶“没事,是大叔自己想起了伤心事。”
秦珩喔一声,他一贯小心眼,心里暗暗道“谁叫你那个侍卫胡乱吓唬人呢,你自己就多伤心一会儿吧。”他见宣纸下有一张羊皮,他抽出来,一眼便认出来“是吕宋诶,只可惜比例不太对,海岸线也画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