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吃得好了,这才跪下来道“姑娘,求你饶了何夫人同小红姐姐吧。”
秦舒放下筷子,微微嗤笑一声“这话怎么说,你们是主,我是客,只有你们算计利用我的时候,哪里有我对你们拿乔的道理,‘饶过’就更是不敢当了?”
那丫头抬起头,不想秦舒早就看明白了,满是震惊“姑娘?”
秦舒站起来,抱了红铜袖炉坐在窗户边的榻上,道“难不成把我的好心当成愚蠢?我这个院子住了一个多月,偏偏就是昨日闯进来一个纨绔来。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不过想借了陆赜的名头吓退那姓胡的罢了。小红姑娘是何夫人十几年□□出来,待价而沽,不想这样被人糟蹋罢了。”
她推开窗户,就见庭前哗啦啦跪了一片人,跪在首前的便是一身素衣、不着环佩的何夫人。此刻外面还飘着小雪,不知道这些人跪了多久,鬓发肩头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来。
那丫头跪着爬过来,去拉秦舒的裙摆,流着泪道“姑娘,昨晚那种情形原不是我们夫人的本意,不过指望胡公子瞧见总督府的兵卫在此,知难而退罢了,并不是有意叫姑娘受人冒犯的。只求姑娘看着我等都是风月可怜人的份儿上,绕过我等这一回儿。“
秦舒回头望着庭前跪着的这些人,足足有五六十人,上有六十老妪,下有五、六岁的幼女,她一时只觉得堵得慌,冷笑“我知道,你们不过瞧我心软,便一次两次用这个拿捏我罢了。”
饶是如此,秦舒也绝做不到叫那么小的孩子,那样的老人家就这么跪在雪地里,指了指道“叫小孩儿跟老人都起来。”
那丫头却摇摇头“姑娘,昨儿半夜,何夫人便带着我们跪在院子里请罪,早上大人出来瞧见了,并没有叫起来。没有大人的吩咐,她们是不敢起来的。”
秦舒打开门,见庭下步便立着一位兵士,刀枪林立,把守严密。当前跪着的是何夫人,整个人冻得脸色发白,嘴唇发乌,见着秦舒开了门,磕头道“凭儿姑娘,原是我该死,把心思动到您身上,怎么罚我,我都没有怨言。只我院子里这些人,求姑娘瞧在她们不容易的份儿上,饶她们一命。”
她旁边跪着一个小女孩儿,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已经跪不稳了,倒在何夫人身上依偎着,声音像小猫一样“好冷啊,何妈妈。”
秦舒走近,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哪儿小女孩儿身上,微微讥道“你叫这么小的孩子出来跪着,你活得了,她是可活不了的。”那孩子一双眼睛又大又黑,脸反而小小的,望着秦舒道“姐姐,可以把袖炉给我暖一暖吗?一小会儿就好了。”
秦舒点了点头,问“跟姐姐到屋子里去,这儿太冷了。”
那小孩儿只望着何夫人,并不敢答话,正犹豫着,忽听见外面的参拜声迭起“大人……大人……”
陆赜一身石青色的袍子,腰上只挂了一块儿白玉,众人都跪在地上,伏地叩见“大人。”
他走近,见秦舒蹲在雪地里,当下皱眉,只也没说什么,把自己披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也不理这些跪了一地的人,扶了秦舒的手,打横抱起来,见她神色怏怏,笑道“你既见不得这些,又何必出去,不去瞧就是了。”
抱进屋子里,这才道“这里的东西都不要带走了,到了新宅子里再做新的就是,这些衣物什么的烧了就是。”
秦舒默默的瞧了一会儿,问“你预备怎么处置这些人,小孩子总是无辜的……”
秦舒撇过去,只见陆赜勾着嘴角笑,那笑仿佛嘲讽一般,剩余的话便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