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一时分不清烫着他胳膊的是夕阳余晖或者戴墨镜男人手掌的温度。
他穿了件最普通的黑t,防护袖一直遮到了手指第二个关节,握住池念的力道很大,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巍峨山巅的白云成片地往下压,天也跟着阴了,只有夕阳还在背后发亮。
被手臂上传来的一股力量向上拽时,池念心底因绝望而一塌糊涂的死水中冒了个泡,然后泛起一点涟漪。
他站起身的一瞬间腿就软了,刚才蹲着不觉得,要站起来时才发现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麻得要命好像半身不遂。池念弓着腰避开眼前人的目光,想去捏一捏小腿肚,逞强不让自己表情显得太难受。
但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他还没碰到,那里立刻狠狠地抽搐几下。
池念倒抽一口气,“嘶”地一声,眼泪差点痛得又泛滥——他特别怕痛,否则说不定会选择更干脆利落的方式结束生命。
一条腿没落地的站姿别扭得很,他还被另个人扶住胳膊不放,这时腿抽筋,池念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原地跳几下缓解又觉得丢脸。
那人好像看出来他不舒服,没吭声,只让他大部分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
两个人的距离贴得更近一些,咫尺间池念闻到一股很淡的洗衣粉味,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在风里也不飘散。
注意力一分到别的地方小腿抽筋的痛楚就没那么难以忍受。
见池念单脚站了一会儿面色有所缓和,对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问他“还能走吗?”
池念点头,被扶着试探去站直。但他脚刚落地时,过了电般又麻又痛的触感从脚心升到了腰眼。他“啊”了声,本能地捏小腿几下。
“还没好?”扶着他的人说,看了眼池念那副娇气的样子,又笑了,“去我车上吧,坐着按摩会儿就行。”
陌生人发出这种邀请,换到一些不太合适的地方就多少带点这样那样的暗示,如果不是因为附近除了他俩连个活物也没,池念八成不会答应。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想什么呢?
他暗自唾弃自己有病,朝好心帮忙的人点点头,终于找回了说话的肌肉记忆,小声地对他道谢。
“……谢谢你啊。”
这句感激来得突兀,那人顿了顿,才答“小事儿。”
苍凉高原远离公路的区域停着一辆吉普车,气势逼人,几乎有了拍什么杂志大片的架子。迷彩涂装可能经过很长时间,灰扑扑的,轮胎上黏着一点碎石子。
戴墨镜的男人先打开后座,又飞快关上了门“不好意思,后面有点乱。”
这句寒暄让池念沉寂麻木的内心有了点活起来的意味,可能他失语太久,再说话总显得局促而生疏“没关系,我靠一下就行……”
“副驾驶吧。”男人说,帮他打开了门。
吉普底盘有点高,池念穿鞋也有个178左右放在平时也就潇洒地跳上去。但现在他算半个伤残人士,一条腿拖着他,想轻盈也轻不起来,反而时刻担心二次抽筋。
最终还是别人扶着他坐好的。
池念侧着身体,两条腿垂在车门框里晃荡,脚跟偶尔轻轻一点座椅最下方。他脸热得开始感觉到痛,可能被太阳晒久了,耳朵也红。
揉了一会儿抽筋的小腿终于恢复,池念想感谢善良的陌生人,抬起头,看见他正在喝水。
单手支撑靠在打开的车门上,十分随意,却比用力凹造型还像模特。现在漫天黄沙,背景里天空是淡淡的紫色,夕阳即将沉入山的缺口中,池念看着他,没头没尾地想如果现在有一台相机,拍出来的效果大概不输给杂志大片。
“你是一个人来的?”
池念不知所措地点点头,他总不能已经享受别人的帮助之后翻脸不认,让人家“别管我的死活”——基本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