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川应声抬头,却见云海平静飘渺,蓝天一碧如洗。
“你看见什么了?”
“眼睛……”炎琥吞了口唾沫,“那是谁的眼睛?”
“眼睛?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啊??”
炎琥的神情显得不可思议,但他随即似是想起来什么,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也许是传承的问题,所以他能看见而祝涅看不见?
“你若是害怕,就让云鲸飞低些。”
厉九川淡淡地说着,然后侧过脸去,继续盯着无边云气发呆。
他原本黑圆的瞳孔瞬间变得一片金白,金白璀璨中则倒映出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珠。
它自天之尽头覆盖而下,虹膜的褶皱宛如山脉蜿蜒,聚集向一条漆黑狭长的“深渊”。
那正是瞳孔。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黑暗都在其中,所有的光都为之吞噬,冷酷深邃。
从外表看,眼珠底色靛青发蓝,隐隐和天空一色,若非仔细观察,否则极易忽视。
厉九川眨了一下眼,来自白帝的力量徐徐褪去,天空中的眼睛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这时,云鲸飞翔的高度开始下降,它脑袋一低,身子往下钻去,好似没入深海的大鱼,尾稍扬起“白浪”一捧,便自重重云雾中落入凡间。
炎琥被那颗隐在天幕中的大眼珠子看得受不了了,相当“从心”地让云鲸降低了高度。
接下来几天的路程里,两个人都怀心思,相当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事,只是云鲸的速度更快了一分,不到六日便瞧见了玄鸦山的边界。
北昭府。
玄鸦山脉好似一根细细长长的青黑色树枝,北昭府就在“树枝”末端,山脚下一条河流附近。
这是一处掺杂着凡人和传承者的地域,和西金不同,这里的凡人并无太多奴隶姿态。
他们正常地往来于街道,行走叫卖,见到传承者也就是恭敬些许,显然习以为常,身上的衣着虽然都很朴素,但也干净整齐。
显然,此地的凡人不受奴籍制约,是有人制订了不同于其他地域的制度,才能形成这样的环境。
“好饿……”
“你别说,这北昭府还挺大,以前可从没听说过。”
“唉,这家面铺好香,就是人太多了……”
“好多凡人……”
炎琥走在街道上,嘴里叽歪个不停,眼珠东瞄西看,时而盯上一处面摊,又看见挑担的包子,但总还不满意,想找个饭馆吃点像样的东西。
“等等,祝哥儿,这个小饭馆看着还行,不如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炎琥指着一家人来人往的酒楼,醇香的酒气和卤肉味溜进他鼻子里,顿时勾起馋虫无数。
“你修了传承,还饿?”厉九川眉头微皱。
“不,不,这就是你不懂了,饭堂里趣事多,酒肉只是表面,人和人相互交谈的逸趣之闻才是要点。”
“……好吧。”
炎琥嘿嘿直笑,随后又被厉九川盯得打个喷嚏,心下便知若是此行没什么收获,指定要被讨个说法。
他暗自叹惨,脚步却轻快地迈进酒楼,“来两斤卤肉,十斤好酒,我们公子今儿要喝个痛快!”
厉九川靴子刚着地,酒肉香扑面而来,夹杂一股压抑阴冷的味道,好似浑身上下都千丝万缕的蛛网缠住,稍有动作就会触动这里的主人。
真奇怪。
若是完全放弃对灵源的使用,只以凡人五感接触这世界,不光不会感到难受,反而似有仙气入体,精神抖擞,力泉自生。
就像,就像气血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
厉九川摇了摇头,“要一壶甜水。”
他目光扫过四周,只见一伙衣着不凡,气质阴诡的传承者分散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