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从南门走,别回头。”
厉九禾拉着自己亲兄弟在街上行走,两人都是成人姿态,做足了易容,纵是魏王亲临也认不出来。
厉九川微微沉吟道“你拉着我绕了这么大一圈,又是坐马车又是换船舟,就是为了让我走?”
厉九禾一愣,随即解释道“廿三战的惩处决议下来了,书院极有可能派你去参战。”
“那就去吧。”厉九川撇过脑袋,眼神落在街角一家糖水铺子上。
“……你知道这次廿三战意味着什么吗?”厉九禾打扮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皱起眉头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母亲的态度。
五官被遮掩得普普通通的厉九川仰头瞧了她一眼,“我要喝糖水。”
这似乎是一个很普通的,儿子向妈讨要糖水的景象。
厉九禾“……”
“才五枚小钱一碗,前天会里不是才给你拨了一库遗玉吗?”厉九川瘪嘴。
厉九禾扶额,“你能不能正经点?”
“哼。”
小童子鼻腔里挤出一道不满的声音,径直溜达到糖水铺子前,“来两碗李子露,加冰块。”
“小家伙,糖水加冰块就得两枚大钱一碗了。”摊主乐呵呵地说着,眼神瞧向孩子他“母亲”。
毕竟这位才是能付钱的主。
厉九禾的眼神逐渐危险,摊主打个哆嗦,“最少,最少也得一枚大钱,冰块贵着呢,还得专门去糖水杨家去取……”
“妇人”叹气,然后丢给摊主两枚大钱,和那小孩坐在同一处。
“无论是山神还是天宫,他们底蕴都甚为深厚,这次廿三战恐怕是体兵云集,处处险恶。书院已经开始禁止世家学子离开兆阳,皇帝又下了死命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没事。”童子摇摇头。
他乌溜溜的大眼珠只盯着摊主端上来的糖水,飘浮的冰块摇摇晃晃,冒着阵阵凉气,“走到哪里都一样。”
“你有心事?”厉九禾终于问道。
孩童也终于正眼瞧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露出笑容,“嗯,我在想,天底下最能杀人的招数是什么。”
厉九禾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听说山神殿给的胜者奖励,有一只红铜盒子?”孩童忽而转移了话题。
“是……”厉九禾的思绪还没完全转过来。
“看吧,就算我想走,也走不了了。”厉九川轻笑一声,兀自嘟哝道。
他抱起比脑袋还大的糖水碗,咕噜咕噜灌起来,简直像嗜酒的醉鬼。
许久,他缓缓放下碗,用衣袖抹过嘴角,以往的糖水是那样香甜干冽,现在却毫无滋味。
寡淡,生冷,还夹杂一丝血腥。
厉九川咂嘴,心里琢磨的还是杀戮的念头。
尽管早料到会有类似的事发生,他仍旧厌恶这样被人牵着走的感觉,杀意愈发高涨,不自觉眼角绽放蓝芒。
厉九禾看见他的模样,便知道这小子非去不可了,“九川,实在不行便退出,现世法则之下,这一点还没人敢动手脚。”
云海山剩下二十三个人时,有一次自愿退出的机会。
厉九禾不觉得他连前二十三名都进不去,虽然这小子一直有各种事情瞒着她,但在实力方面,她相当敏感,就算厉九川不说,她也能从青茗会的种种迹象中看出端倪。
“好,我知道了。”厉九川盯着碗里的果子出神,“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厉九禾看了他良久,“不管出什么事,你都要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嗯。”
厉九川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将一枚硕大“宝玉”立在桌上。
朱色华光,灼灼生辉。
一位算命先生慢悠悠地走来,伸手将东西收下,“会主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