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川指了指地下,“有个通道能前往城主府,我做了标记,你带着人先撤?”
“只怕是来不及……”厉九禾的眼神由玉奴挪到天空。
下面的玉奴无论是清醒的还是被污秽的,他们同时相互残杀起来,用不着掌士们恐吓,好似身边的人都是深仇大恨的敌人,非得把对方脑袋掰下来不可。
而上空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像,宏伟庞大地笼罩了整座城,每个玉奴身上都延伸出一条若有若无的线,构成巨像虚影的一部分。
仰面看去,所有人都被包裹在神袛的躯壳之中,仿佛再怎样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厉九川算是知道长乘九屋里的神像为什么模糊了,糊得跟这虚像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
“集!”厉九禾单手握拳高举,所有的掌士都放弃了自己的敌人,飞奔到统帅附近。
“吼!!!”
此刻,玉奴们都失去了自己的脑袋,在神灵的笼罩下,他们不仅没有化为黑烟,身躯反而抽取了地上遗玉的灵源,飞快地弥合起来。
这让厉九川不由得有些心疼,早知道就自己先吃一部分地上散落的遗玉了。
而厉九禾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决定,她没有把握能战胜玉奴们信奉的邪神,也不认为掌士们可以全无损失地逃离玉城。
要么就是依次撤离,留一部分人阻拦这些献祭自我的变异玉奴,其他人挨个从地道离开,可一旦在地下遇上偷猎遗玉的那批人,简直是前狼后虎。。
要么就是留下来,决一死战。
玉奴们的神灵并没有强到让人生出无法反抗的心思,厉九禾认为自己若是撑起半真幻境,兴许能抵抗片刻,但也不确定能否解决这神灵的雏形。
思维像闪电般交错,厉九禾咬紧牙关,正要下令,突然被厉九川晃了晃打断了想法。
“言乐呢?”厉九川的暗示不言而喻,那家伙是麒麟备选,对付神灵这类东西有加成。
厉九禾苦笑,“留在城外甲士军里了,我哪儿敢让他入城?”
太子爷不出事就算了,出事就完蛋,不过言乐的作用在镇北城也得到了发挥,厉九禾原本只能借走两万甲士,但因为言乐,足足借走了四万。
“让甲士冲城?”厉九川又问道。
“铜墙太高太厚,还设有箭塔,但你说的对。”厉九禾自腰间拔出一柄青铜剑,已是下定了决心。
地下那批心怀不轨的人恐怕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下去十死无生。
厉九禾压低嗓子道“我会下令让甲士军冲城,待会我们往北角撤,一旦铜墙打开你就往外逃,万万不可回头!”
厉九川笑了笑,孩童般稚嫩的面孔显得天真且无辜。
两句话的功夫,无头“刑天”们已经冲至众人百步之内。
最近的一只刑天种纵身跃起,嘶嚎着扑向厉家双子。
厉九禾不闻不顾,尚有空隙再次取出一支烟火点燃,一抹更加璀璨耀眼的猩红火色炸开,在空中留下奇怪的纹样。
那是一座山,一片海,海水在山下涌动,熠熠生辉。
城外一处隐蔽的小山坡上,眉心一点朱砂痣的少年掌士猛然挥袖,“传我号令,冲城!!!”
虎爪白首的虚像骤然浮现在甲士军的上方,所有人顿觉脚步一轻,力量好似源源不断地自身体涌出,而神智则稍有模糊。
他们只记得冲城的号令,胸中战斗的欲望越发膨胀,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起淡淡的红光。
梁渠,掌兵之灾种,终于在言乐离开兆阳后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一个肌肉虬结的掌士手执重剑将扑来的刑天种悍然劈落,砸成肉泥。
厉九禾开始带领众人朝玉城北角狂奔,掌士们就像一柄锋锐的剑,在蜂拥而来的怪物之中斩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