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狡辩。”
余枫语气依旧平静地很,他抬手摁在一方镇宅石上,身后木墙传来机括响动,徐徐翻转露出一面如镜般的青铜墙壁来。
上面挂着五副铜刻画卷,都用黑布半掩着。
余枫心平气和地坐下,铺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
“来,我问你答,在五方上帝面前撒谎,就不止是剥落传承那么简单了。”
余进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五帝刑堂是家族中有人犯下叛族大错时才会动用,虽然面前这个显然是父亲的私堂,但也具备同样的效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只有父亲一个人,而不是堂亲表戚外加长老们共同审问。
“暗害厉九禾一事是何人指使?”
“是王涛宋苗兰莹莹田地四人!”
余进半点犹豫也无,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只有王涛吗?”余父冷笑。
“儿子糊涂,儿子糊涂。”余进汗如雨落。
“此事只有你一人知晓?余家可还有人参与?”
“原本只有我一人,现在余痴也知道。”
“是你故意让痴儿知道的?”
“是……是我。”
“可有怂恿痴儿?”
“我……啊!”余进刚一犹豫,浑身上下便如撕裂般剧痛,隐约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似乎要离自己而去了,他急忙高呼道“有!我有!”
“你们为什么要对厉九禾下手?”
“因为王涛说有天宫在背后为我们做主,只需在兆阳引起大乱,就许给世家们一个跻身八大家的机会。思来想去,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埋伏厉九禾了。”
“你知道不知道厉九禾是青茗会背后的东家之一,青茗会正在收拢七十二坊势力,长歌坊背靠天宫,所以天宫才给你们许下好处,让你们去袭杀厉九禾?”
“知道。”
余进剧烈地喘息,深深地埋下头,丝毫不敢看他父亲的眼神。
“很好。”余枫点点头,“为父此生最大的过错,就是送你们兄弟俩去了海事书院,进了海事府。
“痴儿虽然处处挤兑你,但他本心也没坏到哪儿去。当年你考不上海事书院,第二年才进去,你以为是凭自己本事吗?是你的兄长自愿参加廿三战为你换来的资格!”
余进猛地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可惜他跟海事府那些人学得心眼狭小,处处计较,当年他在廿三战做的那些腌臜事,别说剥落传承,简直死有余辜!厉九禾没当场杀了他,已经是代表魏王给我余家留面子了,不然你们以为我余枫为什么一声不吭,是害怕吗?是没脸!”
“现在好了,亲手把自己送进府里享受极刑,哦,还有你这个弟弟的功劳。”
余枫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两兄弟罪状,末了把纸吹干,将之与一盒红印泥递给余进。
“摁。”
余家家主神情随意。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冰凉的汗珠顺着额头鼻梁滚落,余进迟迟不肯接。
“你兄长的罪,都在海事府里受了,想来他也活不了了,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你在这里摁个手印就行。”
“这,这是认罪状吧,我摁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认罪,难道这些不是你做的好事吗?你不认罪,未必还要我余家满门性命给你谢罪?”
余枫脸色讥讽,仿佛面前不是自己儿子。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你要把我也关进海事府吗?”余进神色震惊又畏惧。
“不是海事府……”余枫瞥了眼桌上一张写满了红字的纸笺,“水德三家就在三个时辰前被发现一人不剩,疑似鬼祸暴发。我的好儿子,你平时那么多小聪明,不如想想水德三家为什么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