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绾尘一边拨了拨火盆中的灰烬,一边和漱寒念叨着,“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倒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锐气。
楼之夷真是疼爱自己的徒弟,为了此桩婚事能成,想必用尽浑身解数收集楚湘公的罪证。”
听月绾尘说起这些,漱寒有心提醒几句,“楚湘公罪行累累,平帝必然不会放手,在我看来,姑娘大可让他们之间去争斗。
既然姑娘已经决定了,哪怕再有一点点接触,都会徒惹伤心。”
月绾尘心中有数,于是在三日后的大朝会上,看着几派皇子党之间互相扯皮,看着平帝扔出楚湘公的罪证,看着楚湘公一败涂地。
玉家的崛起本就是系于楚湘公之身,楚湘公被平帝这般不留情面地打压,那就是几乎明着告诉众人,玉家已经被抛弃了。
楚湘公翻不了身,黎王甚至不能站出来为自己的外祖说一句好话。
平帝见众臣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是解气,“玉江流胆大包天,对皇室心有不满,当日若不是月卿几近拼了命,恐怕此时皇宫已成腐朽之势。”
既然点到了月绾尘的名字,她自然是要说几句的,只是她不愿参与到争斗当中,很是圆滑地将所有功绩都归于其他人的身上。
“陛下谬赞,实在让臣无地自容。
臣不过是做好了本分,真要说功绩二字,还是要数璋王和慕王。
当日情形那般混乱,命都要保不住了,若不是两位亲王牵制歹人,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死伤。”
一来月绾尘这是当着众人面点出璋王和萧霁月是那日的功臣,二来提醒站队的大臣们,是时候另择新主了。
果然月绾尘区区几句,朝堂上又热闹了起来,平帝看月绾尘的眼神多了些意味不明。
正是因为涉及到党派之争,楚湘公的罪名就更加的重。
意图谋害皇室只是其中一桩,还有贪墨的大罪,和山匪勾结的大罪,私占玉门皇陵周边土地的大罪,纵容玉氏族人为非作歹的大罪……
痛打落水狗,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就算不是楚湘公的罪过,最后也同样会变成他的罪过。
平帝瞧着很是遗憾的样子,却直接判了楚湘公死刑,并让玉氏一族抄家流放。
平帝担心玉氏一族会反扑,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将玉氏一门连根铲除。
平帝此一手固然干脆,但月绾尘却觉着楚湘公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
楚湘公军中任大将军多年,朝中门生不算,军中门生也定然少不了。
军人多以忠义为先,年长了将平帝这个皇帝不放在眼中一点也不稀奇。
月绾尘能想到此处,楚湘公也能想到此处,端看平帝怎么解决行刑时的危机情况吧。
月绾尘有意做个旁观者,不过就是顺便磕个瓜子,但平帝好像就怕她能清闲下来,竟将监斩这一活计也派在了她身上。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亲自趟这趟浑水。
……
月绾尘官做得再大,也只是管理后宫的事,她来当这个监斩官,不过就是借着平帝的名义狐假虎威一把。
她一到刑场,入目所见之处皆是刑部的官兵和龙鳞军,她就放心了,毕竟她还在养伤,出些拳脚功夫她也是负累不已。
案上摆着沙漏,她瞧着只剩下一半沙子时,就让官兵将人犯们都带上来。
犯人们一字排开,除了怒发冲冠的楚湘公,剩下几人都是玉家犯案最重的人。
大理寺卿见时候不早了,提醒了月绾尘一句,于是她正要扔出令牌时,却觉着令牌忽然就停滞在半空了。
她朝四周看去,除了她自己,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身形僵硬。
月绾尘不觉着这场景意外,也不曾恐惧,她只是默默等着,果然没过一阵儿,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她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