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那人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那人失态也只被当场一些很爱看热闹的人看了去,之后很快就湮没在更为重要的事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顾淮跟幽灵似地漂回了属于他的房间,将身后那些事情都抛之脑后,不作他想。
他要忧心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不知所谓挑衅的家伙还不足以挑起他的注意。
他只是觉得……稍稍有些烦闷了。
紧追不舍的敌人,长途跋涉的旅程,陌生的地方还有不知生死的同伴,每一件事都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叫他不得动弹,也不敢轻易动弹。
这是顾淮自出生起经历过最艰难的时刻,哪怕在人生前几十年身负重症,无法真正地进入修炼都不曾像今日这样叫他无力、甚至于疲倦。
他太累了。
顾淮本只是个小少爷,资质极好,悟性极高,所处家族强盛,身为嫡系出身的主家小少爷。他原不该承受这些灾难的,然而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却走了个遍。
他以为自己没有关系的。毕竟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挨了打记得疼,遭了难就会长教训,顾淮以为自己慢慢也能接受并习惯这种事情。
可这种磨练实在是太苦也太疼了,铺天盖面而来的恶意几乎瞬间击溃了他。为了掩护他,先一步倒下的却是他身边的人,甚至不给他张口的机会,那人就为他曾经的任性付出了血的代价。
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在这件事中的责任。若非他为了逃避某件心照不宣的事情,被对方趁以可乘之机,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小舟也不用……顾淮掩眸,将那一闪而过的泪光掩了去。
可是这并不是他该松懈的时候,他甚至不该在这作无畏的哀伤。若是小舟如此牺牲就等来他的几颗鳄鱼眼泪,那未免也太不值了。
对方想要的,最希望看到的,是他能活下去,安全活着回到祖父身边。
然后他要亲自向那些人报酬,为小舟,也为了他自己。
低掩着眸,顾淮将那些混合着杀意、凉薄跟藏得极深极深的悲意都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平波无奇宛如没有生命机质的眼瞳。
—————————————————
“据说有位大人举办宴会,邀请了这船里大部分乘客。今天应当能清净许多……”略带点低沉的男声似乎在对谁道。
话语的内容却让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年不由拧头看去。
瘦弱的女修身边跟着高大且气势强势的青年修士……对方至少得有金丹修为,缓缓朝加板的方向走去。
两人靠得很近,关系不错的样子,但又有种层级的距离感,似乎存在一定的从属关系,并不平等。
顾淮的脚步顿了顿。
这时候整艘船似乎因为碰到什么也随之震动了下,少女大概有些身体适的样子,不小心踩空了下,幸好被旁边的人扯了一把,站好。
“小心。”那青年男子蹙眉,语气略微有些凝滞。
女孩儿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低声道了声些。随后两人继续往上边走去。
在即将消失在升降口的时候,女孩儿似是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下,不料正好碰上了他的眼神。
对方眼眸忽地闪过一丝疑惑,愣了下,下意识地朝他点了点头,不多时便随对方消失在升降口里。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才慢吞吞地继续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元衡真君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没有注意到宁夏刚才回头那下,只是上了甲板之后便看到宁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这是……又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宁夏摇了摇头。
倒不是什么大事,也许只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刚才跟她擦肩而过的那个人莫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