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慕容烈抡圆了臂膀,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慕容烈的脸上。
慕容烈常年习武,臂力非凡,这一耳光打得慕容周一个趔趄,唇边溢出一口血水来。
那慕容安见此,急忙上前劝道“老爷…您这又是……”
“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指手画脚?你给我闭嘴!”慕容烈暴跳如雷,太阳穴隐隐跳动,一番话斥得慕容安脸色青白交错,只能隐忍不语。
“这件事是谁的主意?说!”
慕容周抬手一抹唇边的鲜血,此刻反倒镇静了,“是我让安叔这么做的。”
慕容烈一扫慕容安的脸色,胸脯起伏,已是暴怒边缘。
他不怒反笑,“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挑唆周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慕容周却淡淡道“爹这话说得奇怪,我是你的儿子,我们都是慕容家的人。哪里分什么里外。爹这话说得重了。”
“好。我且问你,我先前只答应让人扣下粮草几日,你为何要烧了明州的粮草?你可知明州十万大军,现在全都眼巴巴的指望着这粮草。粮草于三军是何等重要,你竟然全部给烧了?!慕容周,你好大的胆子!你别忘了,我是你爹,我更是你的主帅!”
慕容周神情平静,抿了抿唇,吞下那口血水。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回荡在夜空之中,“爹,明州一旦断粮,燕离地位便会岌岌可危,燕离底下的兵必反。这趟水只有够浑,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慕容烈眼睑跳动,远处的灯火倒影在他眼底,似乎想到了什么,慕容烈脸色微微一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儿子想要的很简单。挥刀南下,找燕丘报仇!”
慕容烈却劈面道“你想杀了燕离?”
慕容周却不再闪躲,沉声道“没错。”
“周儿,燕丘大军不日便要挥师而来。现在和燕离斗得个你死我活,只会让燕丘坐收渔利!”
“爹,攘外必先安内!更何况燕离已经对我起了杀心,我断定十日之内,燕离必然会对我动手。时机不等人,要么先下手为强,要么成为砧板鱼肉。”慕容周抬眼,眼底崩裂出决绝的寒光,“爹,儿子已经走了这一步,慕容家已无后路了。”
慕容烈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是啊,周儿先斩后奏,分明是要和燕离拼个鱼死网破。
他慕容家哪里还有半分退路可言?
一旦燕离查清粮草被烧真相,势必会对慕容家狠下杀手。
更何况,燕离已经渐渐长出羽翼,锋芒渐露,只怕是容不下慕容家。
慕容烈瞪着慕容周,他似乎瞬间老了十岁,脸上呈现一片颓然之态。
他此刻方才惊觉自己真的是老了,铁器生钝,老骥伏枥,宝刀已老。
无论是对局势的掌控,还是骨子里的热血和狠辣,都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变淡变迟。
他是真的老了。
这天下总归是年轻人的天下。
慕容周不知父亲为何缄默不语,他沉默得叫人有些害怕。
三月的春日,阳光落在那人双肩,两侧白发熠熠生辉。
阳光极暖,照在人身上,却只觉得冷。
慕容安见慕容烈神色有些诡异,他生平第一次看见慕容烈那样落寞孤寂的神态,他心下凛然,话说得愈发滴水不漏,“老爷想要趁大军南下之后才对燕离动手,这个法子是比较稳妥的。至少能保证内部最少的伤亡。只是老爷啊,燕离城府和谋略,非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若是不趁着他羽翼未丰除掉他,等他变大变强之后,更是后患无穷啊。”
慕容烈却没有反驳,半晌只沉沉叹了口气。
慕容周和慕容安皆不敢言语。慕容安脸上的神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