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忠明身披素净僧衣,手中拈着佛珠,在旁插话问道“可是要趁他们不备,发起夜攻?士卒连夜行军,恐怕体力难以为继。”
滨名信光回道“长年斋却是错了,我部不满千人,又疾驰大半夜,如何能够发起夜攻?”自从泰平寺合战过后,深感自己业障深重,不愿再行杀戮事,这位上野国的和尚再次落发修行,以过去修持的寺院为法号,名讳长年斋。
人各有志,不好多做评论。
高师盛现在不缺陷阵杀人的武士,唯独少有识文断字的奉行,小野忠明佛法不算精深,不过还算能言善辩,做个外交僧,负责主持收敛尸首,超度下葬等事情,还是能够胜任的。
小野忠明问道“既不夜攻,又何必夜行?”
“此计不是为了夜攻,而是在於诱敌。”
“城中守军无备,次日见到我军列阵城外后必然大惊。这个时候,我部可以装出疲惫之态,贼将必然先是大惊,继而又发现我部疲惫,定然转为大喜。”
小野忠明领悟了此计策的用意,夸口称赞道“确是好计!我为敌将必定不会放过趁机来攻。”
滨名信光笑道“正是,当贼出城搦战之时,我部可先诈败,引诱其远离城砦,然后设伏击之。待剿灭了出城的敌军后,再挟大胜之威,攀山攻城。城中新败,必定人心惶惶,如此夺城易如反掌。”说完摊了摊手,“若是敌军怯懦,不敢来攻,我却是再无他法了。”
高师盛拍案而起,当即同意了这条诱敌之计。
不过没有选择连夜奔袭,而是让部下好好休整一晚后,仍旧白昼行军,只是速度快上了许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夜间行军容易引发敌方的警觉,再者高师盛的部卒显然也达不到滨名信亲麾下郡兵,那种能够夜间疾行军的精锐程度。
除此之外,倒是一模一样。到达城外后,选派五百精锐,令他们原地休息,等待军令出战,其余三百余人则是抓紧时间伐木取石,筑造营垒,这群羸兵长途奔袭后早就疲惫不堪,倒是不用刻意伪装,自己就忙得乱成一团,将幡旗扔的遍地都是,果将城中守军引了出来。
见到敌军出征,众人争先请令先击。
高师盛回道“信光之计乃是先败后胜,若派部众全部上前迎敌,一揆众见难以速胜恐怕就会立刻缩回城内,又如何击溃彼等?又如何趁势取城?”
他点选最为沉稳的北庄盛忠,令道“且带部众上前接应相良、本间两队的足轻,告诉他们不必死战,略斗片刻后,即可向预定地点徐徐撤退。”排在阵势最前的羸兵,多是相良、本间两家豪族带来的军役众,战力不算强,用来诱敌深入,在合适不过。
北庄盛忠领命,急带本队百余人迎上前去,协助前方的羸兵对抗杀出城外的千二百名一揆众。
大谷宗直见今川军前队起了一阵骚乱,正在筑营的羸兵们,虽然还未得到高师盛的军令,却还是分出百十人急匆匆扔下手中的荷锄、木头,仓促集合,在几名武士的驱赶下列好阵势,向前迎击过来,而后方则是烟尘大作,让人看不清底细究竟如何,不过想来是要更加不堪一些,太鼓催促多时,还未列队出阵御敌。
他心中大喜,喝令道“今川军定没有料到我等带兵出城,故此才会毫无防!诸位看,对方兵马惊慌乱行,已然不知无措。随我杀过去,现将这迎上来的这百十人杀散,再直取其本阵印旗!”
左右一揆诸将应令,他们多是步卒,少有骑马武士,两里地不远不近,行军片刻后,就与最前头匆忙列阵的今川军百人队接战。
北庄盛忠派人上前通告军令,两家国人众只虚晃遮挡了一番,即各自分头向两侧的林地中撤退。这些军役众本就劳累过度,就算是让他们拼命抵抗,肯定也是阻挡不住一揆众的袭击,撤退地极为狼狈,若不是高师盛提前派兵接应,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