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不论底层拼杀的士卒还是挥斥方遒大将,所能依仗的只有两样东西,胆勇和军纪。
平山党这伙溃败的残兵败将,早已经没有军纪队列可言,在卷入泰平寺这个血腥的沙场,所剩下的就唯有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敢勇。
“向前!向前!”高师盛迈步带头向着村上军骑兵的偏翼发起了冲锋,青木大膳为首的众人紧随步追上,挡在他的身前。
这个时候,让人在最短时间做出选择,下定决心的,不是利害考量,而是刀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狠戾。
“弥太郎跟着我!五人一列,持枪的上前来,拿刀的在后面!跟着我杀啊!”高师盛冲在最前头,一边是青木大膳,一边是长谷川隼人,众人试图将他遮掩在相对安全的后方,但是遭到坚决地拒绝。
如果设慧菩萨要他活,自然会不会死,如果要他死,在怎么退缩也是难逃一死。
面前是村上军的马廻武士,身后是奔袭而来的武田赤备,铁蹄动如雷鸣,越来越近的村上马廻众的长枪折射寒芒,高师盛微微闭上双眼,随即怒目圆睁,发出凶虐地怒喝,同时带头将手中的镰枪狠狠刺向迎面冲来的敌骑。
战马全力冲刺下,数町之地可以说是近在咫尺,高师盛的声音才刚出口,队列尚未完成,就好像被风吹散,而后众人的身影几乎不分先后,消失在两军的马蹄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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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数十村上马廻毫无停顿,马蹄声滚滚不绝,密集的锋矢阵型迎面撞来,在后方武田赤备也倏尔杀至,时间仿佛在瞬息间凝固,但又迅速恢复如常。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骁勇的骑兵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想要避让对方的意思,拼命催促战马,拼尽全速碰撞在了一起。
长枪在撕裂具足后纷纷不堪重负,应声折断;相互冲撞的战马栽倒翻滚,卷起漫天的赤雪,即便身处在最边缘地带,平山党的溃兵也有七八人当场被乱马踏死。
天上逐渐斜沉的日头,逐渐为远方的山峦遮掩,天地为之一暗。
高师盛的身上溅满了献血,手中的长枪早折了长柄,紧握住满是缺口的太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呼啸的风声掠过耳后,鲜艳的血在他眼前绽放出多多艳丽赤莲。敌人濒死的惨叫,让人听的麻木,远方赤备骑兵地马蹄轰如雷鸣,卷起残肢横空飞舞。
平山党的溃兵侥幸没有被两军骑兵当场全部撞死,但在躲避战马之时,却於乱战之中越陷越深,举目四顾,只见得染血地幡旗乱舞,分不出来人是敌是友,身边的部众在厮杀中变得越来越少,青木大膳在前头带着整个队伍在冲杀中不断调整着方向。
一来是等待落在后边,同样逃亡的泰平寺守军,二来则是选择对方的薄弱位置突围。
乱军近身厮杀,不利于骑兵突击敌兵,但没有骑马武士的追杀,并不代表着就是安全的。因为除了要应对面前的敌人,还要防备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流矢,这个时候,就要全靠个人武运如何了。
不过还好,村上义清这支军势,前身是北信各家豪族拼凑出来的武装,主力依旧是乡里的军役杂兵为主,和长尾政景配下的上田众、旗本队相比,在精锐程度上远远不如。
被赤备骑兵反复冲荡,早就没有了阵型。高师盛、长田盛氏等人身上的大铠很不错,虽然不是具足精甲,但也是上乘铁甲,带队突击的青木大膳也不在拿大,身上也套有一件从死尸身上拔下的卷腹,为了不影响劈砍的速度只戴着笼手、护臂,而没有在肩臂处加上防备箭矢的盾佩。
平山党这群误入杀阵的溃卒,如同一枚石子投入水中,略微溅起一层波纹,但随即又被更多汹涌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