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后军本阵同样设在高阜,长尾政景和自己的同母弟大井田景国望到了今川军持抗长楯、土袋,试图铺设橹桥,越过堑壕,向前队发起进攻的情形。
大井田景国说道“今川军这是想以武田赤备为先锋,压住我军的前阵的本多队,然后用步卒架设橹桥,填土堑壕,之后再以赤备骑兵为辅、步卒为主,发起总攻好来一举攻破我军。”
长尾政景骑马远望战况,没有说话。这种越壕战法,他在进攻武田军营砦之时用过多次,现在对方用来反制自己,并不奇怪。
遥见负责担任前阵的被裹挟来的青壮,见到今川军的足轻不断逼近,想要填沟平堑之后,略有慌乱,但很快被弹压下去。上田众立刻在本多右近允的军令下,展开反击,后队的足轻迅速推动车阵上前,拖拽长楯登车结阵,以应对武田赤备的轮番袭扰。
同时,数十名铁炮侍接受调派,登上土堆后迅速排成两列,将齐射压制的目标从武田赤备改成了今川军的足轻众,而弓手则作为铁炮齐射后,填装铅弹空缺时间的补充射击。
这是当下之时,能够最有效抵御敌军进攻的应对方法之一。
朝比奈信置遣出先手,以二百旗本队为首,辅以三百羸弱杂兵协助填壕,因为隔得太远,加上旗帜驳杂,所以看不出带头的部将是谁,但相比身先士卒的加野津兄弟,这名部将也甚是悍勇,亲身冒着箭矢、铅弹,麾兵猛进,半点也无犹豫之态。
相比前锋部将的从容,担任先手的数百士卒则是差异甚大,旗本面若无事,分列阵行,跟着号令行进,而杂兵们面带惶恐,但在各队兵佐和武士的压制、呵斥下,仍旧能做到有条不紊的向前冲去。
足轻步行进攻的速度很慢,而箭矢,尤其是铅弹的速度却很快,又十分强劲。壕沟后的守军箭如雨下,一轮射完后,另一轮进续其上,摇晃的大橹长楯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雨,即便最前头有长楯遮护,这数百今川军足轻,还是有人接连被射落壕沟。
遥观此数百足轻前行,当真是踏在自己人的尸体和鲜血上。
因为相距太远,长尾政景和大井田景国二人是无法看到这些足轻中的具体伤亡,但却可以根据填埋堑壕的杂兵队所晃动的旗帜物数量变化,大致判断出,今川军必是伤亡不小。
负责填壕的羸弱杂兵都抗有土袋,或者举着橹楯前进,每当有人倒地身亡,后来者都会将尸首连同土袋一起推入堑壕,在上面铺设长楯,故而很快就堆出一条两间宽,可供部众进攻的橹桥出来。
大概是因在武田赤备的掩护下,加上没有近身厮杀,这帮羸弱杂兵虽然伤亡不小,可还是冒着箭雨,推进甚快,不过片刻时间,他们已经快要接近最后一条窄沟前。
到了窄沟前头,这股杂兵最前头的长楯手随着一声呐喊,齐齐放倒手中的长楯,尘土飞扬,呼喊着嘈杂的口号,踏步向前冲去。
就在今川军杂兵放下遮护长楯的瞬间,早有准备的越后军阵内,同样发出如雷轰鸣般的响动,所有铁炮手一起齐射,铁炮射出的密集铅弹,噼啪打落缺少铠甲防御的杂兵身上,瞬间血花飞溅,在漫天硝烟中扫到一片杂兵。
升腾扬起的烟尘不仅遮蔽两军大将的视野,同时也让前队的士卒看不清对手的方位,一时全场寂然,只听闻铁炮余音。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地面上的浮尘开始轻微抖动,继而听到踩踏橹桥发出的响声。没有得到军令,不敢擅自后撤的铁炮侍汗如浆出,准备突击应敌的僧兵撑目极望,最前线的足轻紧握镰枪,屏住呼吸。
千骑所向,万军争胜,血气激荡如潮澎湃。当此氛围,勇者为之振奋,懦者为之气壮。脚步声骤然由小变大,如雨急坠,似鼓擂动,烟尘飞扬之中,今川军大旗招展。
“南无阿弥陀佛!”
长尾军头缠僧